吃完面,端上热茶,喝茶缓食的功夫,苏青戈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老爹心疼的不行,“阿奴去睡一会儿,又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外面的事情哪有做的完的,晚去一时半刻也不耽误事。”
——这要放在后世,绝对是个宠儿没底线的父亲。
老爹总喊他“阿奴”,他最早以为那是他的小名,当时虽然奇怪老爹怎么给他起了这么个小名,原来这里的“阿奴”和后世“宝贝”差不多意思,这事也是最近才搞明白的。
所以他都是个大小伙子了,老爹还是叫他宝贝也是够疼他的,不知道阿奴的真正意思还好,知道了以后,苏青戈总有点不好意思。
大约还是因为他这原生小的时候,总是需要人多一点疼爱。他后来慢慢从林叔和阿来他们那里也了解到一些那时的情形,这孩子自闭自的也很有特点,不说话不闹不哭不笑,也不愿见人,除了他爹和林叔,其他人只能跟他隔着一道门才能说几句话。
他老爹整个就是一个儿控。小婴儿时就背在背上,走哪带哪,也不耽误他做事,大一点背不动了,就把他放在身边的垫子上,他自己边做事还要时刻照顾小家伙的情绪,三四岁时就开始接触到药材药方,记忆力又好的惊人,别人大概要背好几遍才能记住的药方,他看一遍就记得住。
这样“乖巧”聪明的孩子,又有哪个会不喜欢呢?
他自己渐渐适应这个身份后,对于老爹时常给予的关心和疼爱,还是很愿意接受的,毕竟上一世的他是个孤儿,对于来自亲人的呵护还没有亲身体验过,这种感觉说心里话真的很棒,心里暖暖的。只是有时候难免会生出鸠占鹊巢的愧疚来,只能将自己的所学都掏出来,让老爹生活的更加舒心,这也算对原生的一种补偿吧。
苏青戈笑了笑,“没事的,我一会儿在马车上可以睡觉,倒是老爹最近制药上可还顺利?”
他下山总要配几名护卫跟着,这会儿阿来去安排今天跟去的人了,还得一刻钟左右才能出发,趁着这个时间跟老爹聊聊天。
苏青戈上一世活到四十多岁,是个靠自己双手打拼的成功企业家,搞设计的人虽然思维敏捷,但是他们也常常喜欢思考,再加上他小时候的生活经历,他的出身和后来的成就,这些最终造就了他的个性很成熟,也比较敏感,但这些放在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上,就显得少年老成了。
他也没想遮掩,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爹现在也适应他的性子,给他腰后又塞了一个靠枕,让他靠的更加舒服些,这才说起他制药的事。
他们吃饭一般在老爹这边,虽然老爹屋里也做了桌椅,但是老爹的老习惯不大好改,他吃饭的时候还是喜欢席地而坐,所以给老爹的餐室做了一个矮塌,上面铺了厚垫子,再放案几,两边放置无腿椅。这种无腿椅比较宽大,可以把腿盘上去,靠背和扶手成直角相连,靠背略高。
古人坐姿很有一套讲究,就拿盘腿说吧,坐下时双手将前袍撩起,盘腿坐下,腰背挺直,袍子要罩在腿上,脚不能露出来,所以古时候的袍子都很宽大;跪姿,是以双膝着地,两股贴于两脚跟上,跪坐通常被默认为正规坐姿,正式场合都是这种姿势,尤其中原的大家贵族们很是讲究这些,而盘腿一般只在比较熟悉的朋友或是家人之间私人场合用。
苏老爹从小就没要求过他贵族那一套,现在他好了更不会拿那些老套规矩去约束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对他来说,比那些规矩重要。
大家此时就是靠在矮椅上,这种椅子靠背是直的,若不挺直背,脊梁骨就会被靠背顶的慌,苏青戈在家里是不愿意好好坐的,总想七扭八拗的靠在哪,老爹就给他后背塞个靠枕。
老爹说起自己的制药也不大顺利,后来他给的那几个方子,有些药材缺货,也就没法做成药丸。
苏青戈想了想,“都缺哪几样药材,我今日下山还会去姑臧,在告示栏贴一张‘求购药材’的告示,姑臧现如今流动人口多,兴许有人会有,没有也能去山里挖。”
老爹觉得也是个法子,便抄了一张药材单子给苏青戈,苏青戈让他再往里面掺几味不相干的药材,以免被人抄走猜去方子。
老爹写完,又问他,“前几日画的那张大图,就是那个像个枣核的车子,上面还有个帆的,那张图你拿去给大郎做去了?”
“嗯,拿去给他们了。”
老爹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那东西看着是个极好的宝贝,可也忒难做了,你在那仙界既然见过,咋不想办法要一辆带出来,也好拆开给大郎他们仔细琢磨,吾观那东西他们恐怕两三载也做不出来。”
苏青戈被老爹逗的笑了,“别说三载,就是五载能做出来,他们也很了不起了,木匠坊那几个骨干完成新式马车以后,量产直接交给山下的工厂就行,重要的零配件都是铁匠坊那里出,眼下他们也没甚要紧事,我就胡乱琢磨了一个东西,让他们别闲着不是。”
老爹喝了口茶,说道:“若是你这般打算,吾就不替你着急了,本来还想着让老十去捎封信给他师傅,若是能请到他的师傅,你那个宝贝兴许用不了三载就能造出。”
十白年纪都五十多岁了,他师傅没准儿人已经不在了吧,苏青戈知道他很早从中原逃难过来的,所以一开始就没打问他还有没有亲戚朋友会木匠手艺,经老爹这么一说,颇为好奇,“十匠头的师傅是谁?”
老爹又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了一个名字:“伏齿。”
“伏齿?”苏青戈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印象,史料上好像也没见这个名字,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问道:“他这个师傅年岁几何?可经得住了长途出行?”
“具体年岁吾也不知,要问老十,”老爹摸摸胡子,“不过吾知其比老十还要年轻,早先老十言他拜师学手艺时,已近中年,他那师傅那时还是个年轻后生呢,教手艺规矩极严,老十常常做不好便被罚劈柴。”
“他师傅手艺如何?”苏青戈稍微提起些兴趣,这样算来,他师傅大约也就四十岁左右,这个年岁身体应是抗的住长途跋涉。
老爹说道:“伏齿的手艺应该不差。”
“您老又没见过,咋这般肯定?”苏青戈跟老爹贫嘴。
老爹老神在在道:“吾虽没见过伏齿做的活,但是矩子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应是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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