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阁的凤掌柜送我的。”

“浮生阁?”这三个字眼飘入耳朵,有什么东西流光浮影似在脑中一闪而逝,他用小勺轻敲瓷盅努力回想:“做什么的?”

“卖脂粉香料的店子罢了,新开没多久,东西很好用呢。”

“哦。”

离颜抚摩着手中瓷盅,再抬眼,眼底染了不易察觉的一点异色。

只一瞬,语气又恢复了漫不经心。“那种地方,坑人,你这道行的小捕快,明哲保身,少接触为妙。”

离颜这尊大神在牢里待了三日,还没查明真相,四方权贵的压力已经压弯了徐大人的腰杆,千请万请才请他离开了大牢。

戚莫生时常借着巡街之便荡去听风阁门口,荡了几次忽然撞见他难得亲自送客出门,见她,微微一愣,开口唤:“小捕快?”

戚莫生心底暗喜,但转眼瞄到旁边男子的面目,单膝“扑通”跪了下去:“见过禄王殿下。”

闾丘白负手而立,青衫长袍,玉冠束发,很寻常的装扮,而腰间一块龙纹玉佩彰显出他非比寻常的身份。一张俊生生的脸孔瞧得人目光都酥了,然这般闲散雍容的仪表却无端端透出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风度。

“你就是姓戚的捕快?”他微微挑起眉,语气不咸不淡:“听说本王去邻国祝寿期间,你亲自将离颜擒去了府衙,若非他念着你还算客气,此番你脑袋怕是早已搬家了。”

等闾丘白乘上华轿,由一干侍卫护送着离去,离颜回头冲她一笑:“都是些繁琐应酬罢,小捕快你大可不必理会。外面日头毒,要不要进来歇歇、喝口水?”

戚莫生没有拒绝的道理。

离颜亲自给她泡了一壶花茶,使唤小厮去冰库取了几小块碎冰扔进里头,斟杯笑吟吟看着她大口灌下。

“你往后若是想来,大可不必偷偷摸摸躲在门口绕,司阍不会拦你的。”

两杯冰茶灌下喉,却让她脸颊烧得微烫。喏喏应着,始终不敢抬头对上眼前人的眸子。

往听风阁跑了三两日,戚莫生渐渐发现比起阁主,离颜更像这里的主人。他的住所是最深处嵌在嶙峋假山后的小楼,院里种着两株粗壮的桃树,除了三五清扫使唤的人,轻易不让人踏去的。

听风阁揽聚了东泽最闻名的乐师,个个有几分名气,但阁中规矩严苛,大家该练艺练艺,该授业授业,事务都遵从阁中安排,一切井然秩序。

可这严苛的阁规搁在离颜身上却失了效。

他从不授业,也几乎不见客,兴致来了就将古琴抱到桃树下弹奏一曲,而后唤来阁中厨娘一道琢磨吃的;没兴致就浇浇花喂喂鱼,然后掩上门睡养颜觉去。

小厮呈来的请柬拜帖如鹅毛飞絮般堆满案头,才撤去,不几日又摞得小山高。他难得无聊且心情不错便抽一封去赴宴,赴一遭宴便是第二日长桑大街小巷稳打稳扎的猛料。一般是不看的,纵是王公贵廷的宴席也甚少去赴。

但从未有人上门找过他麻烦,戚莫生想,多半是因了同他走得最近的禄王的缘故。

戚莫生往听风阁跑得勤了,有幸品尝了离颜的手艺。他挽起长发下厨捣鼓了半天,煮了热腾腾一碗阳春面端到他面前,盈盈含笑:“尝尝。”

仍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扑鼻的香气,面条上摊开一个形状很好看的荷包蛋。他说不曾相识,可她知道是他。

戚莫生低着头大口大口吃面,眼风里瞥见他满足的笑,那笑意一直渲染到她心底去。

一碗面见底,她抹抹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没吃饱么?”

戚莫生腆着脸点点头。

虽说一个姑娘家家胃口这般大多少令人惊愕,但捕快是个辛苦活,最是耗费体力。离颜起身:“就料到小捕快你吃不够,爷煮了一大锅,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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