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跟乔峰道别后,携着铁牛之手,缓缓的上山,两人到了一苇亭后,少林寺已然在望,这老僧指着这地方告诉铁牛,“虽然这地方虽然叫一苇亭,但却不是一个亭子,而是少林寺专门接待客人之所。”铁牛点点头,远远的看见一苇亭下站着一个身穿灰布衣的僧人,走近以后不禁好奇的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方面大耳,身形高大,脸上红润光滑,笑眯眯的甚是可亲。那灰衣僧见两人走到跟前双手合十说道:“玄苦师兄,可曾见过乔峰了吗?”
铁牛抬头望了玄苦一眼,发现他双手合十,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铁牛心里暗道:“原来你叫玄苦,果然是玄子辈的高僧,看来自己以后在少林寺有靠山了。”
那灰衣僧见他携着一个面黑肌瘦,乞丐一般的十三四岁少年,不禁有些奇怪,问道:“玄苦师兄,这少年是哪位?”玄苦笑道:“刚才我顺着智光师弟的指引去观察乔峰时,正好看到这少年遇狼,危急时刻,是乔峰奋不顾身的从树上跳下把他从狼嘴里救下来的,我看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才领回来推举他去少林寺做个火工头陀,也好混口饭吃。”
听他这么一说,那被玄苦称为智光师弟的灰衣僧点头道:“善哉,善哉,难道玄苦师兄好心。”智光说着上下打量了铁牛一番,觉的这少年虽然貌不惊人,但隐隐约约感觉他有些心术不正,智光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刚想提醒玄苦几句,但又忍住了。
玄苦看天色不早,抬眼看去,远处的山峦黑乎乎一片,已经有些看不清了,玄苦道:“智光师弟,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这乔峰跟你是什么关系,如何劳你大驾亲自来少林寺托我传授他武艺?”
智光道:“此事容当我慢慢禀告,外面风大,我们进来再说吧!”说着,三个人就走进了一苇亭中,玄苦把铁牛托付给了一苇亭管事的僧人后,就跟智光在亭中坐了下来,随后即有僧人送上茶来。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以后,智光突然叹了口气,道:“玄苦师弟,我今天来次,其实是跟你道别的。”
玄苦一怔,道:“智光师弟正当壮年,何出此言?莫非师弟要出远门?”智光道:“正是,最近江浙闽广一代瘟疫横行,死伤无数,我听说海外有座孤单盛产一种树,这树的树皮对瘟疫有奇效,所以我对着佛祖发大愿心,立誓要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这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患疟百姓。此去凶多吉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少年乔峰,所以才特地来求玄苦师兄这事,希望师兄能成全,也让我安心上路。”
玄苦听完以后,在心中不禁对智光暗暗叹服,只是还是有些不解,于是问道:“智光师弟有此宏愿,吾辈不如,只是不知这乔峰跟师弟有什么关系,何以师弟如此放心不下?”
智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当年做了一件于心有愧的错事,虽然此事未必出于自己本心,可是却害得这孩子一生孤苦,”说着就叹息着不断摇头,他想到雁门关外的惨案,虽然过去很久了,可还是觉的心痛不已,这事不好对玄苦名言,便有些微言大义的接着说道:“事后觉的特别对不起这孩子,不愿看到他这么衣食无着落的务农过一辈子,希望能教他一身功夫,让他做出一番事业,不要误入歧途,也算对他的弥补吧!只是自己没时间了。”
玄苦见智光说到这满脸通红,随即转为惨白,不禁感到特别惊讶,接着见智光低头道:“我一生自认为问心无愧,唯有为此事耿耿于心,每当念及,甚是不安,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难以挽回,天可怜见,只是……只是……唉,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他长大成才。”
玄苦觉得智光说的这几句话颇有些古怪,待见智光深露愧色,说到铸成大错,一生耿耿不安,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能称为“行止不端,德行有亏”,玄苦刚想安慰智光几句,脑中突然意识到:智光的意思是不是说自己犯的是风流罪过,乔峰是他的私生子,他不得不托付给乔三槐夫妇收养的,而他是个得道高僧,又不能公开跟他相认。想到这,玄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不是,严词斥责他几句,也未免过份,想到这便摇了摇头道:“善哉!善哉!既种孽因,必得孽果,智光师弟不必自责了,我答应智光师弟就是了。”
智光见玄苦答应了,脸上登如放下了一桩心事,叹息了一声,道:“多谢师兄成全,希望这事,师兄能替我保密,最好谁都不要提及,尤其是方丈或乔峰………”玄苦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然后点了点头,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光彩的,智光不愿让别人知道。便向智光道:“师弟放心,这事我会替你保密的,我悄悄的传授他功夫就是了。”
智光道:“大恩不敢言谢,既然心愿已了,我也该上路了。”
玄苦点头道:“希望师弟能平安归来。”智光双手合十,向玄苦道别:“师兄再见,那我走了。”他走出两步,回头对玄苦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径自去了。
玄苦看着智光走远以后,便领着铁牛进了少林寺,穿过几排房屋后进了一座大殿,让铁牛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大殿找管事的僧人求情。不一会,铁牛便被一个僧人喊了进入,铁牛跟着那僧人进殿后,看到玄苦跟殿内一名老僧并排站着,那老僧见他进来后,看了几眼便说道:“年龄有点小啊!既然这样,看在玄苦师兄的面上,暂时先让他到积香厨去历练历练吧!”
玄苦向那僧人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又嘱咐了铁牛几句,看着铁牛被领走后才离开。
铁牛被一名僧人引著,沿著一条小径左拐右拐,来到一座不起眼的院落之中。院里出来一名胖大和尚,领头的僧人走到那胖大和尚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向铁牛指了一指。那胖和尚点了点头,向铁牛招招手,铁牛过来后那胖和尚说道:“这小孩看着身材瘦小,怕干不了重活,先让他去菜园试试吧!”
那胖和尚说了这几句话后,转身入内,吩咐了一个中年僧人,那中年僧人点点头,出来对他说:“积香厨首座嫌你太小,先让你去菜园挑粪历练历练,再安排你做其它的。”
铁牛有些茫茫然的跟著那僧人来到菜园之中,向管理菜园的僧人叩见。管菜园的僧人法名叫做慧光,身形高大,肥头大耳,一脸恶像。他见铁牛一副乞丐模样,心里就不喜,坐在长凳上架起一双二郎腿,让铁牛站着回话,开始盘问他的来历。
谁知铁牛虽然小,可回答问题却颇有心机,不管慧光怎么问,铁牛都翻来覆去的告诉慧光一句话,说他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命孩子,从记事起爹娘就没了,一直流落街头无亲无故。慧光翻来覆去的问了一次又一次,想要在铁牛的言语中找到什么破绽。可慧光虽然比铁牛年长了几十岁,他却一直呆在少林寺里,周围都是些没什么心眼的和尚,见识毕竟不足,不如铁牛这种从小在人渣堆里摸爬滚打长大的有经验,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铁牛其实对他的身世也没怎么说谎,他确实无父无母,只是怎么无父无母的,隐藏了很多关键的情节,他把他的身世说的极度的简单平淡。比如慧光问:“你父母呢?”“早就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当时还小,他们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怎么死的更不记得!”“那你怎么想着跑少林寺来了?”“一路要饭就不知不觉过来了。”“你怎么认识玄苦大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在半山腰上偶尔碰到的,没什么关系,他见我可怜,所以推举我来这做火工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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