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消息。”徐三淡淡的道。
“你可知我是谁?”
“我知道,胡不归,一到赌场就不归的胡不归。”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胡不归这里的一条消息,值多少钱。”
“我知道。一条消息三千两。”
“那么,钱呢?”胡不归冷笑着盯着徐三,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我没有,一文都没有。”徐三哈哈一笑:“你这里若是有酒的话,倒是可以先给我一壶。”
“那你拿什么和我赌。”胡不归盯着徐三,就像盯着一只没有肉的羊。
“这个。”徐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刀,一把长不足五寸的飞刀。看起来就和江湖上那些使暗器的江湖客用的刀没什么区别。相比之下,甚至显得有些粗糙。
唯一特别的,那便是这把刀的主人。
――张进酒。
花间一壶酒,袖下一飞刀的张进酒。
胡不归盯着徐三手里的刀,盯了足足有一刻:
“赌什么?”胡不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随便。”徐三接过博头递过的酒壶:“多谢。”
那博头是个同样肥胖的中年人,一双肥胖的手比胡不归还要胖上三分。
“您客气。”那博头上完了酒,默默的退到一边。
“随便的意思,就是都可以?”
“对,牌九,骰子,打褐,马吊,什么都可以。”
“好!”胡不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不过我要和她赌。”胡不归看着坐在徐三旁边的唐婉儿。
“好,赌什么?”唐婉儿回答的很干脆。
“简单点,赌马吊好了,两个人,梯子吊。”
“好,就打马吊。”
“四十张牌,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各十张牌,以大击小,大小以‘十字’、‘万字’、‘索字’、‘文钱’为序,只有‘文钱’一门是以小管大。姑娘可清楚。”
“清楚,清楚的很。”唐婉儿笑的很悠闲,悠闲的就像刚才的徐三。
“哈哈”,徐三突然笑出了声。
“阁下笑什么?”胡不归很是好奇。
“我若是你,就决不与她赌。”
“为什么?”胡不归昂着头,冷笑着看着徐三。
“因为你已经输了。”徐三笑着说。
“为什么?”在胡不归听来,这是在是一句胡话,只有醉鬼才会说的胡话。
不光胡不归,就连旁边的看客也觉得,这汉子莫不是进门的时候,被房梁撞昏了头。
还没有开赌便夸下海口,若是输了,不知道会死的多难看。
“若是一个人可以把这四十张牌牢牢地记在心中,你岂不是输定了。”
“哼,徐三你真是扫兴。”唐婉儿狠狠地锤了徐三一拳。
“你当真可以记得所有牌?”胡不归一双肥胖的手死死的摁在桌面上。胡不归自问赌技高超,但若要把这四十张牌记得分毫不差却也是不能。
唐婉儿笑着看着胡不归:“你左手边第一张,枝花。”
胡不归伸手揭开那一张牌,的确是一张枝花。
“旁边那一张可不得了。”唐婉儿故作神秘的看着胡不归:“你猜那一张是什么?”
“是什么?”胡不归的汗已经从他的胖脸上淌了下来。
“宋公明,万万贯。”
胡不归揭开那张牌,确实是一张印着宋江图样的“万万贯。”
“我这一张就差一些了。”唐婉儿笑着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是个武二郎。”
说完随手揭开一张,的确是印着武松的“千万贯”。
“那这一张呢?”胡不归伸手从牌堆中拿起一张。
看着那张牌,唐婉儿笑的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这一张嘛,空汤。”
胡不归手中的那张牌:“铛~”的一声掉到桌上,牌面露出,空空荡荡,确是一张空汤。
“怎么可能。”胡不归瞪着唐婉儿,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鬼怪一般。
不光唐婉儿,桌边那些还未散去的赌客也都愣在那。
一副牌四十张,每一张的背面都是一模一样的,却又如何能分辨得出。
“这却不能怪我,要怪也是怪你。”唐婉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寻常人玩的马吊牌,大都是纸质的,而你这副却是用了乌木所制,贵重的很。”
“那便如何?莫不是贵重的牌还会说话不成?”
“会,不光会,而且说的很清楚。”
“你可知这木牌上是有纹路的,树木的纹路。”
“那便如何?”胡不归按在桌上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把桌板掰断一般。
“每一棵树的纹路都不一样,甚至于同一棵树不同部位的纹路也是不同的。
“所以这每一张牌的纹路自然也是不同的。”
“既然不同,我自然记得住,分的出。”
虽然没有在赌桌上狠狠的贏胡不归一把,但还是出了个不小的风头,所以唐婉儿现在十分高兴。
“我输了。”胡不归沉着脸站起身来。
一个人若是知道他手里的牌是什么,那他怎么可能能赢。
“老爷,喝杯茶吧。”那博头端着一杯茶接过来。
“好,好。”胡不归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博头手中的茶杯。
刚刚的唐婉儿那一手着实是惊到了他。
“你们想知道什么?”胡不归坐回桌前,打开茶碗上的碗盖。
“我们要的消息自然是极重要的,那么……”徐三看看周围的赌客。
“好,请跟我来。”
胡不归起身引着徐三二人走向赌场后面的院子。却不知为何那博头也跟随着一起到了后院。
赌场本就是开在胡家大院门口的,赌场后面就是胡不归的宅院。
“阁下想知道什么?”
“你是胡不归?”徐三却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是。”
“一入赌场就不归的胡不归?”
“是。”
“你若是胡不归,那他是谁?”徐三盯着胡不归身后的博头。
胡不归紧闭着嘴。
“阁下是如何把我认出来的。”胡不归身后的博头开口了。
他才是真正的胡不归,刚刚的胡不归不过是他的替身。
“因为一个博头,没理由穿的比赌场老板还好。”徐三喝光手中酒壶里的酒:“你刚刚递酒的时候,我刚巧看到了你里面的衣袖。”
“而且他对你的态度未免太好了些。”徐三看着胡不归的替身:“对博头这么恭敬的老板我还从未见过。”
“好眼力,徐三先生既然拿着张进酒的飞刀来,想必所问之事与他有关吧。”
原来胡不归也早已认出了徐三。
“不错,张进酒死了,死在烛影摇红的杀手手中。”
“徐三先生,”胡不归闭着双眼,伸出手揉着眉心:“鄙人奉劝你一句,若是为了这件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为什么?”唐婉儿疑惑的道。
“这对你们没好处,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若我偏要问呢?”徐三脸上依旧笑着,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已经握紧。
“那我也不会告诉你。”
唐婉儿道:“你莫要忘了,这条消息是你输给我的。”
胡不归却耍起了赖皮:“是他输给你,又不是我输给你。”
“那还不是一样,世人只知是胡不归输给我,哪里分的出真假。”
沉默半响之后,胡不归终于开口:“好吧,二位若真想知道,不妨去天香楼一趟。”
唐婉儿眨眨眼:“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妓院,全临安最大的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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