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内御书房。

“如此说,这滴血认亲之法确然不准?”

皇帝一目十行看过密折,龙目闪动,不怒而威。

慕长离躬身抱拳,一身精干,不见连夜赶路的风尘仆仆。

“回陛下,此乃臣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字欺瞒。那沈明确实令数十村民分别取一滴血,又随意交融,众目睽睽,做不得假。”

“陛下若不信,臣愿当场一试。”

香炉内青烟袅袅,龙涎香淡而薄,打扇宫女面目沉静,即便听到这样惊世骇俗之语,依旧没乱了方寸。

室内一时寂静万分。

冯公公觑着皇帝的面色上了新茶,轻笑着试探问:

“陛下,要不,老奴与慕千户一试便知?”

慕长离朝冯公公微微致意,等候皇帝发话。

“随你们罢。”

皇帝呷一口清茶,目光微垂,似是并不在意。

慕长离心中有数。

若非皇上疑心萧宸身世,又何必连下两道旨意,催他去寻沈明。

只是这样一来,滴血认亲之法亦不靠谱,皇上对萧宸的宠爱,便不能更进一步,太子岌岌可危的位子还能接着坐。

而这大越江山,再难轮到萧宸染指。

慕长离并非太子党,不愿掺和到储位之争。

他自认是纯臣,只效忠听命于皇上,从龙之功于锦衣卫来说,并非那样重要。

私心里,他虽同感太子昏庸无能,却也不喜萧宸惯于做戏城府深沉,且其出身便是一大污点。

若他日萧宸得登大宝,必为世人所诟病。

德不配位,民心不稳,必将引发动荡,锦衣卫也难能安生。

不若断了萧宸的妄想,安生做他受宠的侯府世子就好。

慕长离心中快速闪过念头,面上清冷自持,引冯公公略避到一侧。

“公公何必以身试险?您日夜服侍陛下辛苦,也要保重有用之身。不若叫几名侍卫小太监宫女前来,便也够了。”

冯公公笑吟吟听了,扭头去瞧皇上。

“陛下您看?”

“就依长离。”皇帝搁下茶盏,兴致勃勃招手。

“你们不必避到那么远,朕当年也曾随先皇上过战场,见过血。眼下这点玩意儿,跟耍把戏差不多。”

“陛下威武。”慕长离一抱拳,腰板笔挺。

冯公公亲自上外头找了几人进来,侍卫太监宫女皆有,绝无串供可能。

皇帝面露满意之色,饶有兴致地等着。

慕长离也不多说,分别取了几人一滴鲜血,冯公公便将人赶出去,关上房门。

“请陛下亲自试验。”

慕长离躬身奏请,同时也为避嫌。

皇帝走到那一排细瓷小碗前,略一端详,便随手取出某个小碗,将其中鲜血倒入另一碗里。

如是者三,独独剩下慕长离那碗。

皇帝取出一把珠光宝气的匕首,二话不说割破自己手指,挤出一滴鲜血,落入慕长离那碗里。

“陛下!”

冯公公阻之不及,痛心疾首地呼喊一声,忙忙吩咐宫女取金疮药来。

“陛下用臣的药吧,锦衣卫的外伤药还是很不错的。”

慕长离沉着地又自腰间取出个碧玉小药瓶,拔开塞子先往自己手上一洒。

他手上那道划痕极有准头,不多不少将将好流出一滴血,涂上药粉已经止血要收口了。

可被他这么用力一挣,血珠便又冒了出来。

药粉撒上去,迅速由黄褐洇为深棕,血却是不流了。

皇帝大方地伸出手,任由他也给自己手指洒上一层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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