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欧阳明和宪兵队这样一闹腾,等朱学休陪着阿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管家老曾和大少爷一起,把邦兴公送到卧室之后,整理好床铺就出门离去了。

曾管家是走了,朱学休却是没走,他留了下来。大少爷相信阿公一定会有话对他说。

果不其然,等曾管家刚刚出门,躺在被窝里的邦兴公就开了口。

“仙霞贯变天啰!”

邦兴公的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抽空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式躺着。由原来的卧改成了半躺,头半靠在床架子上,枕头就垫在他的背后,看来也是没睡意。

仙霞贯变天这一句话,只在这一天的时间里,朱学休就听到邦兴公说了两回。只是头一回他没有怎么在意,这回再次听到阿公说起,心里的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大少爷的心里隐隐不乐,很不痛快。

“怎么?还在怪我放过欧阳明?还是在怪我保护乡亲们不力啊?”

邦兴公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朱学休。他只是目无焦距的望着头顶上的楼板,嘴里说的很是平淡,语气里甚至还似乎有些重荷如释的轻松感。

然而,他的脸色却是有些凝重,甚至能让人感觉到邦兴公在此时此刻的消沉,情绪低落。

朱学休的心里当然有气,哪怕是曾经被他压制,没有继续当场发作,但是心里依然在生气。

不过,听到阿公问话之后,大少爷却是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邦兴公依旧半躺在铺上,听到孙子的话略微一怔,接着才扭头对着朱学休笑道:“想不明白就对了。要是你想明白了,还要我这老头子做什么。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不是白费了!”

“说说看,哪里想不明白。阿公教你!”邦兴公拥着薄被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看望孙子。

俗话说:人教不会人,只有事才能教会人。

朱学休也是这样!他性子急躁,要是平时主动在他面前说教,往往适的其反。只有一事对一事的进行教导才会往心里去。如今朱学休想学习长进,邦兴公当然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

“阿公,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不是说光裕堂是凭着信义,才在仙霞贯传承近千年的么。虽然有时兴旺发达,有时穷困落魂,但从来都是以信义待人。如今我们收了乡亲们的利益,为什么就失信了呢?”

“还有,你一直教导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还说光裕堂的祖训也一直这样说。现在我们虽称不上发达,但也算是有些势力。为什么不保护他们。而任由宪兵队欺踩呢?难道说我们还不够强大吗?阿公曾经说过,有了这三五百条枪,在这雩县和周边地区就能横着走!”

朱家大少家的嘴里喋喋不休。随着他的说话,邦兴公渐渐脸上有了笑意,露出些许赞许之后,朱学休更是说的大胆、奔放,骇人听闻。脸带狐狸一样的狡黠,对着阿公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欧阳明的!”

看到孙子这样的神情和笑容,邦兴公呵呵的轻声笑起。“这年头谁有枪谁就胆大,说不上谁怕谁。县大队有几百条枪,但我邦兴公一样有几百条枪。说不定还要多些!他敬重我,是因为我有枪;我尊重他,也是因为他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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