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寒凉,沙滩上的潮湿气息穿透裤子。

静坐的时间越长身上越冷,舒倾恨不得把手插进半袖的袖口儿里。

身上发冷,再加上梁义一句话也不说,难免觉得心里烦躁,说出的话也开始带半凶的意味:“你不说话是吧?又生气?”

梁小雏儿发憷,赶紧摇头,“没有,没生气,说了不跟你生气了。我刚才是……心里烦躁,想静静。”他有些不好意思,顺带无比坦诚:“你说出门不带手机,我挺高兴的,真的,那你就是我的了。”

……丫怎么能想到那么远。

合着不带手机就是他的了,要是带手机,就成梁正的了?

脑回路太清奇,实在不敢恭维。

“说他妈什么呢!什么就你的了!”视线相撞的一刻轮到舒倾不好意思了,他装二五八万:“高兴个毛啊你!我那是觉得麻烦,懒得带!”

“嘴硬吧,早晚是我的。”梁小雏儿心情大落大起:“我没想到你能出来找我。”

之前的阴霾被一扫而光,现在只剩下“身边再没强劲竞争者”的喜悦。

“我也没想到你能在这儿打水漂儿。”舒倾抄起一块石子,扬手扔进泛满涟漪的海里。“我发现你是真够倔的,一不高兴就离家出走,脾气挺差啊你。”

雨比刚才大了些。

他手里的石子一块儿接一块儿往外飞。

角度问题,一个漂儿也没打出去。

我哪敢跟你生气,梁义想着。捡了略薄扁的石子递给他,另一手松开伞,偷偷摸了摸口袋儿。

有东西想给他,幻想过很多次,却不知道什么场合最好,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气氛,说出什么样的开场白。

或许很多事情真的算“因果注定”,眼下这个情境再合适不过。

他身边经常接触的以后就只剩下自己了,现在坐的地方周围没有几个游客。

可他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似乎过于“柔情”,以至于单是想到就会觉得胸腔猛烈震动。

梁小雏儿吞了口唾沫,“舒倾。”

“嗯?”舒倾偏头看他,顺势把举伞举累了的胳膊搭到他肩上。

“……没事。”他懊丧自己才涌上心头的勇气不够足,暗自叹了声,把脚底下浅埋在沙子底下的贝壳儿逐一往外挑。

海水澄澈,远处海面下有看不清的生物在游。

可能是不怕冷的游客,也可能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冲过来的漂浮物。

舒倾低头,看着梁义仔细掸着贝壳上的沙子。

梁义见他视线过来了,顿时心生一计。

他把弄干净的贝壳一枚枚放到他手里,一句话没说,俩人颇具默契。舒倾接过贝壳儿便整整齐齐摆成一排,碎了些的或是有缺口儿的,也都一视同仁。

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做的铺垫应该够了。

趁着他摆贝壳的时候,梁小雏儿偷偷拿出钱包,钱包里还有那三张黑白相片,另外又多了一张缩印的彩色全家福。

他拉开钱包夹层,拿出样东西,不由分说地放进舒倾才抬起来的手里。

舒倾举伞的手越来越累,摆完贝壳儿后想倒一下左右手。结果才一抬起来,手里立时多了件东西。

梁小雏儿的玩儿心还真大,他在心里直笑。

……不对。

手里这个东西冰凉,摸起来大概是个圆柱体。

难不成他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舒倾赶忙低头。

手里托着的是一枚精致的黄铜哨子,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却保存的相当仔细。关键是,上面一粒沙硕也没有。

“这是……你的?”

梁小雏儿终于识相,接过他手里的伞,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嗯……”

随身带着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于是舒倾看得愈发认真,就差含到嘴里吹一嗓子。

“这个是我太爷亲手做的。”

当初老梁家刚怀上第二个重孙子,梁老太爷便乐不可支的缠着一个会打磨铜器的人,学了挺长时间才做出这么两枚铜哨,老梁家小哥俩一人一枚。

“亲手做的啊……真不错。”

“它跟了我将近二十年,现在它是你的了。”梁义说完,连对方是什么反应都不好意思看,赶紧低下头去看那一排贝壳,脸上烫得要命。

“嗯……”舒倾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啊?我的?”

梁小雏儿闷闷应了一声,连自己都没听清楚。

舒倾觉着这东西太贵重了,凭自己这指不定哪天倦了腻了的三分钟热度,根本就承担不起。

两个人也才接触没多长时间,很多事情上还没有相互了解透彻,不知道往后会不会产生极大的不和谐或矛盾。

而且现在连“关系”都还模模糊糊界定不清。

没做好扛那么大爱意担子的准备,或者说现阶段还没想过那么长远。

毕竟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谁也说不好。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全了解梁义。他的工作,甚至连他在这座岛上的目的都揣意不透。

“不成,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收不起。”

“没事儿。”

“它都跟你快二十年了,你还随身带着,肯定很重要。”

梁小雏儿点点头。

“所以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更应该自己放好了,对吧?”

“你也很重要。”

舒倾始料未及,托着那枚黄铜哨子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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