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如今的巽字堂是由一位新近才来投奔穆云的江湖前辈主掌,这位前辈道号玄默,本是华山派长老一级的人物,却因为遭掌门宋惊渊嫉妒,屡次排挤,他也是个火爆脾气,一怒之下背门而出,投靠了好友穆云,成了一方分堂的主事人,管的是刺杀之事。
而樊且、易风尘这两位不能与寻常的江湖人物并论,他们一个做过多年郡守,一个又是家财万贯,经营有方,于是主管了一应钱粮支出的艮字堂。易风尘长年在外奔波,因此樊且为主事人,易风尘为辅。
便是连胡芦也被穆云安排成了坎字堂的主事人,专门负责传授外门弟子以及新进弟子的基础武功,胡芦的武功不弱,教授这些普通弟子绰绰有余,虽然云霄宫立派到现在,除了来投奔的前辈们随同带的那些亲信弟子,是一个新弟子都没有收过……
而会客的地方,就是曾路主管的坤字堂了,虽然林琢他们很是想不通穆云让曾路这一个凶名赫赫的刀魔专门负责接待外客到底是何用意,但穆云一言而决,也没有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此刻,林琢他们就在坤字堂的侧堂接见了李念尘。
林琢带来的药材自有那些杂役弟子在后堂煎煮,他的病不轻,自从那日经过一番惨烈的搏杀之后,终于侥幸无比地杀死了生死大仇林承轩的表兄铁剑先生韩德,他便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直到半个时辰后,穆云派出的弟子才找到了他,那时他的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先前的风寒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医治,却又受了这一番折腾,剑伤沉重,风寒加重。其后的半个月里,林琢整个人都昏死过去,动弹不得,连其后云霄宫的立派大典也错过了。
林琢从胡芦之后来看望他的交谈之中,得知了云霄宫这一回立派的声势极大,除了举派精锐皆灭的昆仑,其余的各大门派都派了使者道贺,除此之外,神剑山庄、马帮、长乐帮、玉京金阙也多有穆云故交前来,可以说已是远胜过袁息天当年草创初期的聚闲庄了。
不能亲历这等大事,林琢心中难免遗憾。好在师父并没有因此而怪他,说到底穆云自己也不是一个看重礼法规矩的人,嘱托了医毒双绝的青莲道人帮忙疗养,直到前几天林琢才恢复了下床走动的能力,剑伤倒是好了大半,而若是要与人动起手来,一身武功只怕发挥不出一半。
林琢一连在床上睡了半个月了,实在闷得慌,于是这一日亲自下山去照着青莲道人开的方子买药,回来时就看到了云开长剑失控,几乎要杀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但看他脸色,却也是慌乱,显然并没有想要致那少年于死地,于是连忙扔出流萤短剑,磕飞了云开长剑,救下了他。
但是随后他才意外地知晓:原来这来历不明的少年竟然是李素影的亲弟弟?
曾路此刻不在,林琢就坐在离坤字堂主座最近的案几后面,除此之外,就是李素影姐弟二人了。
云开只关心自己的武功强弱,他看到了自己与林琢的差距,于是很快就回去自顾自地锤炼剑术了,于是,原本也想走掉的林琢却是不好再离开了,此刻他沉吟片刻,对李念尘道:“师父确实没说过要招收新弟子的事情,你不必来的。”
李念尘原本还在姐姐的积威之下老老实实地坐着,此刻闻言登时忍不住跳了起来:“不是,我说,你们这门派怎么这么奇怪?寻常江湖势力开宗立派,不都应该大开山门,广招弟子吗?怎么到了你们这里,什么都是老样子啊?这和之前半死不活的聚闲庄有什么区别?”
李素影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话!你偷偷离家出走的事情我还没有与你算账呢!”
李素影是个容貌极秀美的少女,这一番薄怒也是颇有风情,但李念尘只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兀自嘴硬道:“姐,这不公平!你自己跟着江长老学高深武功,还不让我拜师学艺了?”
李素影冷哼道:“平时也没少见你缠着师父学这学那的,上回可不是连他的看家武功猛虎掌都死缠烂打学了去?还好意思说这话。”
李念尘委屈道:“可是我想学剑,你没见茶楼里那些说书先生讲的,行走江湖的都是白衣飘飘的少年剑客?再说了,嫌弃江长老的猛虎掌太难看坚决不学、还背地里说他剑术差的不就是你吗?”
李素影气的柳眉倒竖,俏脸含霜:“你住口!”
李念尘更委屈了:“你还不让我说。要不是老爹他劝说江长老不要收我为徒,我要是在长乐帮这么多年,武功肯定比你强多了!怎么会在刚刚那个师兄手下走不过十招?可见云霄宫的剑术确实厉害,名不虚传。”
林琢咳了一声,插话道:“那个云开师弟使的是他们逍遥谷一脉嫡传的武学,这与云霄宫没什么关系。”
他本是想让这少年打消主意,没想到李念尘眼睛越发亮了:“博采众长,百家争鸣!这才是名门大派的风范,这云霄宫我是拜定了!”
林琢扶额,眼看着李素影眼神如刀一般扫过来,心说这也怪我?
好在这时,杂役已经将林琢的汤药送了上来,林琢有心不想掺和这李家姐弟之间的事情,随手端起药碗就喝,下一刻却脸色剧变,一口喷了出去。
“今天怎么这么烫……”他前几日也喝药,喝药之前都反复试探过了,汤药的温度都是适中,故而今天才一个不注意,被烫破了嘴。
被他的意外动静吓到的李素影看过来,听到他的低声自语,下意识地就轻哼一声道:“废话,前几日都是我帮你熬的药……”
这话一出,李念尘登时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惊得张大了嘴,李素影也反应过来,脸色顿时红了,连林琢也感觉到了几分尴尬,就在这时,外面的校场上传来了一声呼喊,那是宫飞扬的声音:“胡芦,林琢,出来!”
林琢如蒙大赦,三两口喝完了还有些烫口的汤药,匆匆地跑了出去,但看在李念尘的眼中,怎么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他幽幽地说道:“姐,难怪江长老都回到明华城一个多月了,你还留在这钩吾山上……”
他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就被又羞又恼的少女一把拧住了耳朵,惨呼出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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