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家在这里?”林诉语蹲在池塘边,望着一只昂首挺胸的大白鸭,扑棱扑棱强有力的翅膀,一路优雅霸气十足地跨过将近三十米的水面,整个过程毫不费力,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掏出纸笔“刷刷刷”给它来了个特写。
“对啊,我那时候听说你爸爸和我们村的人结婚了,还不大相信呢。”李林谦坐在她身边的草地上,一拍脑袋,侧头看着她,表情略微激动,“这样子你以后回外婆家,我都可以陪着你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开心?”
林诉语一时间没有回答,她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因此也有些心情复杂。将描写大白鸭英姿的词句火速记下,她才缓缓开口,道出自己的疑问:“今天你不回外婆家吗?”本地的习俗是大年初一窝家里,大年初二回娘家的。
李林谦不在意地低头揪了揪脚边的杂草,声音闷闷的:“上午回去过了。”
林诉语见他兴致不高,忙转移话题:“你在哪里读书啊?我感觉很少碰见你。”
“旺街小学,你去过吗?”李林谦期待地看向她。
林诉语呆了一下,才惊奇地问:“你怎么跑那里上学去了?”据她所知,旺街小学与他们学校存在紧张的竞争关系,受多种因素影响,两校之间的学生宿怨甚深,她们家所在的街道大部分孩子都在尚遥中心小学读书,去其他学校就读的孩子都是深受众人厌恶与排挤的,由此引发不少矛盾,受排挤的孩子跟邻居打架斗殴甚至是家常便饭。
“我刚要上学,爷爷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住院治疗好久才回家。”李林谦吐了吐舌头,不经意地做了个鬼脸,“妈妈要照顾爷爷没时间送我上学,就把我送到姑妈家去了。姑妈在旺街小学当老师,每天管着我上下学,吃饭睡觉全都要管,一点自由也没有,我都快要疯掉了!”
哟,这么小就知道向往自由了。林诉语不禁觉得好笑:“你家人也是为了你好。”
李林谦傲娇地“哼”了一声,意外跟刚才那只大白鸭有些像:“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才不听话呢!”
林诉语有些手痒想戳戳他的脑袋:“那你爷爷现在好了吗?”
“早就好了。”李林谦说,“刚才别人家的鸡跑我家菜地偷菜吃,他还追着打了半天呢。”
“那就好,”林诉语渐渐不知道说什么了,跟小孩子打交道她总是容易词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刻意装嫩跟人交往产生的心中那微妙的感觉,她有时候会感慨自己就像是混入人群意图不轨的大魔王。虽然她的确是抱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多交点朋友找些帮手,到时候怎么被人摁死的都不知道”这样的想法跟周围的孩子接触,但她也期待真诚的友谊,毕竟孩童时期的友谊总是纯粹而珍贵的。她总觉得自己带有目的交好对方,简直就是欺负小孩子,有种深深的负罪感。更不用说以她的心理年龄,与他们之间隔着的代沟深得都探不到底了。
再怎么唾弃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而且跟刚刚下定决心好好相处的朋友不说话,岂不是很尴尬,于是她跟做采访一样继续找话题:“你以后要一直在旺街小学读书吗?”
李林谦无法透过她平静的表象发掘她山崩地裂一样混乱不堪的内心,只知道对方总算愿意跟自己聊天了,心里真是大夏天喝冰水似的,爽翻了天。
他脸上带着不自知的傻笑:“可能吧。”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林诉语轻声道出心中那无法忽视的疑问。
“我……”这回卡壳的换成了李林谦,他下意识捂住嘴,“这个,这个……”
林诉语很有耐心地笑着看他。
“我也不知道啊。”他结结巴巴半天就挤出一句话,涨红的脸看着如新摘的桃花一般粉嫩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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