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了湿润闷热的空气,赤裸的身上覆盖着薄毯。夏日的风吹过他的毛孔,竟然有些凉意。
朦胧中他的双眼重新睁开,看到明亮的太阳正穿透木窗,耀得他又将眼睛闭紧。
“醒了?”老迈的声音出现,随着微风吹过,陈台研不再感到烈光刺眼。
于是他再次睁开了双眼,看到那副与父亲有些相似的面孔,只是满头白发与长长的胡须显现出他的年龄。
脸颊与眼角有三两道皱纹,却不能遮掩凌厉冷峻的脸颊,剑眉之间有一道细小的疤痕,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额头永远紧皱着。
陈台研感觉他爷爷有些仙风道骨,如果没有那一身盛夏都泛着冷光的铁甲的话。
轻轻甩开扶着胳膊的侍女,陈台研吃力的坐起身子,“爷爷,为什么我感觉……”
“直到现在,你的五脏六腑三魂七魄才算是归位了。”洪亮熟悉的声音,李钟山跨过门槛,挺直着腰杆站在阳光中。
他的五官在陈台研的脑海中重新清晰起来,想起了那个年少时比他高大的黄袍少年。
他又想起爷爷骑着马,手像门墙一样把他揽在怀里,瞪圆眼珠看着一路飘过的稻海穗浪。
还有那个在回天崖上道别的身影,当时春阳刚起,百花顺着官道一直开到沂山山脚。
“我做了一个,好久的梦啊。”
他又仰面躺倒,和着泪看着大梁与层层叠起的屋顶,“钟山,我想去回天崖。”
“不行。”李钟山解下佩剑,接过侍女的凳子坐在床边,“姐姐不能在这时候出来,举朝上下都在为庆功宴准备。”
陈耿将军咧开嘴大笑:“哈哈,因为老朽?”
“是因为老师没错,但这都是好事。”李钟山正坐弯腰,语气中带着恭敬。
陈台研又撑起身,靠在床头。“那看来我要等到庆功宴后了……也让我养养身体罢。”
“现在不是你养身体的时候,庆功宴你要去。”钟山原本还带着笑的脸忽地严肃绷起。
原本满脸慈爱的爷爷也转了气势,双眼笔直的看着陈台研。
“姐姐已经被推入了旋涡,若是想重新升回九天,只有顼麟能助。”
陈台研的脑壳忽地又炸开,他想起了那黑暗无垠又火光遍地的大原,那只贯天彻地的凰被金龙压着身子,凶兽不断扑咬着她的身躯。
他的双眼再次失去神采,在床边不断呼喊声中重新合起。
……
“大将军已将其长孙接回府中,并且太子也跟随入府。”齐丞相坐在凉亭中,手里端着竹筒,“这小子倒是比我预料中恢复的要快。”
桌子另一边坐着齐承,还是那么不怒自威的面容,手里的杯子却散出烈酒的冲鼻香气,“若是那位自幼去学自家的烈枪,儿子或许必败。”
齐丞相将竹筒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你爹我能从凡人升到丞相,靠的是绝不轻视任何人,哪怕是孩童。”
他看着包围亭子的池水,有些高飞的麻雀倒映在水中,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点点波纹扩散。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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