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的家在平澜城丰庆坊西边,紧邻着大沟运河的东岸,离着东岸码头大概一里地的距离,是商业价值很不错的位置。李援老爹便将自己家改成了个客栈,生意也还算过得去,除去每年的税金剩下的钱也能让二人过得衣食无忧,每逢饥年老爹也能拿出钱去做些施粥一类的善事。

在李援的记忆中,自家客栈在丰庆坊最西边的河东巷上,面对着川流不息的大沟运河。小时候李援和二牛便常常坐在岸边,看着河上的行船发呆。

客栈北面是老白家的布料店,不是什么高档的铺子,店里卖的也都是些普通麻葛,也卖些布头。老白头比自家老爹年长些,两个儿子都在外行商。平时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没事总喜欢邀上几人来自家拉上老爹和酒谈天。

南面原本是徐家兄弟家,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都在平澜码头做工。后来被一家商家买了下来开了家米行。没见过米行的老板,就记得有个老掌柜带着俩小伙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米行就不开了,一直荒废到李援离家,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在李援记忆中还有一席之地的就是巷子口赵婆婆的醪糟店了,作为一个不喜欢喝酒的人,李援对醪糟这种小吃却很是喜欢。尤其是赵婆婆做的醪糟圆子,糖渍桂花配上糯米圆子对喜爱甜食的李援简直有着一击必杀的效果,使李援在没有饮料的时代找到了自己最爱的吃食。

总而言之,在李援的记忆中,自家所在的街道虽然热闹,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朴素的,无论是店铺还是家宅,都有着浓浓的淳朴农家气息。

但随着这一声“卧槽?!”标志着以前淳朴的家乡已经只能存在于李援的记忆当中了。原本赵婆婆醪糟摊子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一家三层高的饭店,名曰“望江台”。无论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来往客人的衣装服饰都标志着这家饭店和自己印象中的老家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原本朴素的街道变富丽堂皇,来来往往的客商昭示着现在的河东巷已经成为平澜城东北五坊繁中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

带着满脑袋问号的李援领着小黑一路前行。片刻之后便来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抬头望着有些破旧的客栈,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了李援的心头。南面的米铺还在,和两年多前李援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北面老白家的布行也还是布行,只不过老板已经换人了,里面卖的补也从普通麻葛变成了锦缎布帛。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李援感慨道。

他仿佛看到七八岁的自己和二牛蹲在客栈门口的阴凉下,自己在比比划划的跟二牛说着些天方夜谭的故事。二牛傻傻的在那听着,从头到尾就只会应一句:“好厉害啊。”旁边米铺的两个小伙计一脸羡慕的望着这里,却被严厉的老掌柜拽回去学习记账。屋内老白头在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自家老爹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眼睛时不时望着街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摇了摇头,一把拽开了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钥匙早不知道遗失在什么地方了,况且以这锁上锈的程度恐怕即使有钥匙也难以打开。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灰沙,冲着李援兜头而下,不过李援并不在乎,抹了一把脸对小黑说:“咱俩以后就住这了。”

说着二人便走进店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层的方厅。“这一楼平时都是给客人吃饭用的。”然后指着大门左侧的柜台,“那是老爹平时呆的地方,还有酒柜也在那。对面是上楼的楼梯,楼上有六间客房,还有两间我和老爹的房间。”

“碰”的一声,小黑的木匣放在桌上扬起了不少的灰尘,随着李援的指向四处打量着。一楼的方厅不是很大,一共就放着七张桌子,上面都落满了灰尘。柜台旁边的酒架已经塌了,不过好在李援临走时已经把酒分给了周边邻里,架子上已经没有了酒坛,只有些许原本用来记账的纸张散落一地。

“楼上一会再看,我先带你去院子里看一看。”说着引着小黑走向楼梯下面的小门。推开门板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六分地大小的院子。院子正中间有一口水井,四周则是三间平房。有一个小门正通侧面小院。“后院是伙计们睡的通铺和厨房,也有给大商客人带的伙计们留着的通铺,侧面那个小院通的是马厩,在外面也能进来。”

边走李援边点着额头,小黑知道这是李援正在思考的习惯。果不其然,走了一圈之后两人扫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李援对小黑说:“看了一圈桌榻大多已经生虫了,楼上估计也好不到哪去,索性全换新的。先收拾出来咱俩今天睡觉的房间,等午后二牛来了之后让他去找几个木匠工人来翻新下屋子。我再去巷口,码头和城门口贴几张招工的榜文,争取端午节前就把客栈重新开起来。”

小黑已经习惯了李援自顾自的发号施令,只是简单的回答道:“嗯。”

一个时辰之后,正在二楼休息的李援听到楼下二牛的呼喊声:“阿丑,我来了,快下来!”

“你再乱喊我就把你一嘴牙都打掉!”李援对阿丑这个称谓十分敏感,每次提及都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

李援一下楼就看见一身城门卫士装扮的二牛靠在门框上冲着他傻乐气就不打一处来道:“以后叫我李援,或者李哥援哥都行,就是别叫我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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