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没族产充公。”说完闭上了眼,扶了扶额头。
冯征明和周通相互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异。在他们的设想中,族诛都是轻的,他们特别害怕从皇上嘴里说出,诛三族这样的字眼。没想到皇上又一次,把板子轻轻的落了下来。
“陶纪远虽然罪不可赦,但还是秉持了一些公道的。朕这几日,把那些高中了的卷子都翻了翻,还是有些可取的地方的。其实要说错,根子在朕身上。”
冯、周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他们看来,这事情再这么牵扯,都扯不到皇上身上啊,可皇上现在说根源在他那儿,难道?
冯征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如果硬要说有关系,那就是太子在里面,不太光彩的角色。
难道朝廷要变天了?
“陶纪远是什么人?当朝第一纯儒。我只觉得他的道德文章无可挑剔,也没什么私心。所以才想着让他致仕之前,做一次主考,也算是个恩泽。谁想到,有时候没有私心,反而就是最大的私心。你们都去看看中的学子的考卷,走的都是朱家一派的学说,这些人做学问是没问题的,任实事怕是要处处碰壁。圣人都说,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这些学生,活在族人的奉养当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朕才想让他们去瘠薄之地教书育人,靠自己立足,才能知道世事艰难。”
“皇上圣明!只希望那些学子莫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实心任事。”
“你再看吴济泓那些学子,他们哪怕生在富贵之家,毕竟岭南土地贫瘠,地产不厚,不得已还要向海里讨生活。那里每年夏天还有巨风过境,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所以他们就算不事劳作,不分五谷。可从小到大耳渲目染听到的都是祖父辈,与天斗,与地斗,与时斗,有时候还要和山里下来劫掠的蛮人斗。所以他们的文章里,才会不羞于谈利益,从实处出发的讲道理。他们也知道,对普通百姓而言,不谈利益,只谈教化不过是不根之木。管子说,仓禀实而知礼仪。但是你想想,陶纪远那些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跟他们谈利益,他们只嫌污了眼睛。”
李安在看了看发怔中的冯、周两位,这才继续说道:“就算没有舞弊的案子,吴济泓那些人还是会落榜。陶纪远也算真心办差了,只不过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而造成这些的原因,是朕没能知人善任。所以朕才说,这次舞弊的根子在朕这里。”
“那臣斗胆问一问,那这次科考中榜的士子,皇上是如何打算?”冯征明问道、
“朕犯了错误,可学子无辜啊,告诉吏部该怎样就怎样吧?另外你告诉那些天天围在你府衙外面的学子,明年三月加恩科,让他们索性就留在金陵城里好好准备,省的来回路上耽误事情。家境贫寒的,无力负担的这部分费用的,你和徐中正商量着办。朱家的那个钟山学院,不是刚建好吗?先借给这些学子暂住吧。主考官吗,就让户部的冯佑阶去吧。”
迄今为止,这世上只有李愬一个人知道,舞弊的案子是太子搞的鬼,朱家老二从中牵的线。冯征明和周通在查到陶纪远的时候,就此打住了。所以在舞弊案子的卷宗里,所有涉案的人员,包括舞弊的那些学子,都没牵扯到太子身上,甚至连朱佑检一家都没被牵扯进去。现在看李安在的意思,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整件事情完全成了,至少目前看上去,就是陶纪远一个人的锅。
但你要说这背后没有朱家人的影子,谁都不信。至于有没有太子的影子,谁都不敢想。所以李安在的让朱家,照顾这些学子到明年三月,也算是种处罚了。
“舞弊的法子,是怎么泄露的出来,你们可曾查出点什么了吗?”李安在问。
“回皇上,正在稽查之中,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李安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旦查实了,那些参与到舞弊里的学子,流三千里,不得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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