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甘宁从沉思中恢复过来后,朝手下的水贼罢了罢手,示意他们收起兵器。随后对徐承说道:“不知小郎君可否来某船上一叙?”

“甘首领相邀,在下岂有不从之理。”说完徐承缓慢走向船头。

“厚德兄,不可!”见徐承打算只身深入虎穴,何平急得直瞪眼。

“子均兄莫急,承去去就回。退一步讲,就算前方是虎穴承也只能前往。正如甘首领说得那样,吾等已是瓮中之鳖逃无可逃,为今之计只剩下交涉一条路。”

何平本再想继续劝阻,听后竟然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承一步步走向贼船。

“未曾想小郎君虽是文弱书生模样,这胆气倒是领甘某刮目相看!”见徐承落到船板上时打了一个踉跄,甘宁一边大笑着一边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去扶。

徐承瘦弱细小的手臂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隐隐作痛。在这非常时刻却只能面不改色,心中自是苦不堪言。

“实不相瞒,某曾经纵横大江之上,打劫过往船只商户,将货物连同船只一并拖走。日子过得滋润,这才有了手下八百儿郎相随。后大江之上客船日渐萧条,最终绝迹。甘某无奈,不忍手下部众分崩离析,转道大江支流继续打劫。可如今商户也同样销声匿迹。恰巧之前打劫还有些家底,儿郎们一边吞并其他水贼,一边江边打渔度日,也不知日后该何去何从……”

“货物走水路比走陆路更快捷,前者运输成本也远低于后者。所以江河之上应该不缺过往船只,也不缺商户,缺的只是安全、秩序和规则。”徐承看着甘宁,一字一句回答道。

甘宁听后如醍醐灌顶,暗暗称奇,仿佛看到了一条之前从未看到的希望之路。

徐承一看对方像是听进去了,立马趁热打铁道:“在下率船队此行自宕渠出发前往江州。若甘首领不弃,在下愿将船内二成货物出让,换取锦帆一路保驾护航。想必今日之事在江州传开后,其他商户也会闻讯而来。锦帆之名如雷贯耳,其保驾护航能力自然也是令人深信不疑,江河之上便会再度恢复生机。长此以往,甘首领必然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足以靠此立足于天下!”

“好主意!某是个粗人,之前竟未曾想到如此好的法子。幸亏今日遇到了先生才令某如梦初醒,不知先生尊姓大名?”甘宁态度变得毕恭毕敬,连对徐承的称谓都变了,握住徐承的雄厚手掌也渐渐松开。

“在下徐承,表字厚德。”徐承边说边揉着被捏得发酸发痛的手臂。在有惊无险中逃过一劫之余,遂细细回忆起后世史书上相关记载:宁轻侠杀人,藏舍亡命,闻於郡中。其出入,步则陈车骑,水则连轻舟,侍从被文绣,所如光道路,住止常以缯锦维舟,去或割弃,以示奢也。

瞬间明白了一个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历史问题:为什么一个风流倜傥、四处游荡、我行我素的水贼头目竟能忍受各种条条框框,在益州牧刘焉下面为官?为什么放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来去自如的日子却不好好过,偏偏去过各种不如意的官场生活,三转四折之下先后再次转投荆州刘表、江东孙权?明显给谁卖命都不如给自己卖命。

估计甘宁极有可能就是在这种山穷水尽的情况下被官府招安的。未曾想今日自己的三言两语竟然有可能改变其日后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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