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石摸了摸光滑的脑袋:“佛家常云,普渡众生,万物皆平等毕竟佛学是西方传来的,我曾读过很多西方的典籍,和现今门里给我们的佛法道理有不少出入。比如恶之源乃自私,杜绝自私,方能涅槃。如今毕竟身处东方,有许多古时的佛法已经失传,也不好妄自评判可是以这样古时的思想来看,极端的禁欲主义并不可取,有时候我会有所质疑一些现在的条框。”
“没关系。以后等你结了丹,就有能力可去西方游历。其实我也早有去西方历练的打算,到时候还可以结伴。”文央笑道。
“说的是,我会努力修行,找到自己的佛心。”云石长吸一口气,“今日真是受教了,我要回去参悟一下今日所得,暂且失陪了。”
他起身行礼,转身看到已在门边的喻天遥,怔了一下。顺着喻天遥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七分醉态的文央还在抿着酒,不知在想什么。
云石垂下眸子。喻天遥的大名,地极修真界的人八成都是听说过的,一开始就看出这二人有旧识,只不过不清楚文央为何总是回避着这位。
云石思至此,出声说道:“喻施主,好巧。”算是给文央一个提醒。
看文央的视线看了过来,他对着喻天遥行了一礼,迈步回屋。
文央早就注意到了那抹倚在门框边上的月色袍衣,此刻垂下了眸子,也不理他,默默独酌。
“文道友,”喻天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作揖道,“方才无意听得你那一番话,收获颇多。”
文央勾了勾嘴角:“能让天纵之资的喻仙师收获颇多,我可真荣幸。”
语音里的的疏离带着淡淡的讽刺,让喻天遥心下叹息:“我只是很惊讶,能遇到一个和我相同想法的人。”
文央眯起眸子看着他。
“此前我就一直在想,如今修真界为何极少人飞升。除了化神丹的失传,是否还有别的原因,”喻天遥沉声说,“后来,我观察了很多同门,也在外游历,见到了许多修道之人,我才发现,他们很多都迷失了道心。”
文央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看。果然天道的宠儿就是不一样,她参悟两世,漂泊千年才坚定的道心,竟然只是人家二十几年的所得。
“为什么筑基偏多,结丹较少,结婴者更寥寥无几,更别提化神这跟如今修仙界大多数人的道心不稳或偏离有很大关系。”喻天遥目带落寞,“很多人只想着提升境界得永生,很多人只想着断绝一切欲念就能得到真正的道,这个世界已经畸形了。我想抛下俗念,得道长生,为了世间万物而修真,可是几乎没有人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文央沉默着。
“正因如此,我一定会会抛弃私欲,抛弃这个世界对我的诱惑和绊住我前行的障碍,只为了更好的得道。”喻天遥的目光坚定起来。
文央看着这样满怀少年壮志的喻天遥,忽然想起上一世她的结局。
一瞬间,一切都忽然清晰了,所有疑问迎刃而解。
同时她明白了,为何他那样漠然而无视她的辩解,默认了陆殷对她的诬陷。
呵。她心酸的扭过头,肩头垂落的发遮挡住了她的面颊。
因为在他眼里,她,陆殷,还有她那个夭折的孩子都是他心中的“诱惑”和他前行之路的绊脚石!
他从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他的世界和苍生,他只在乎大道和全局。
可她呢?她不算苍生吗?
就算她不算,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凡人侍姬,蝼蚁。可他的孩子呢?孩子!
文央又开始颤抖。
不不不不不,他不是不在乎。她的孩子夭亡之后,他很愤怒伤心然后,他信了陆殷那套简直不可理喻的说辞。
喻天遥宠爱的侍姬,逐渐利欲熏心,想要用邪法和喻天遥的权势资源踏入修真界,却无法得逞。于是这个侍姬疯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所以把自己的孩子杀了,以此报复喻天遥的薄幸。
他居然信了!他也真敢信!他怎么能信!
文央颤抖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感受着脸颊上控制不住的飞速连串划过的热痕。
因此,这个侍姬被关在了一个院子里永世不得外出,凡人之躯却日日只能吃辟谷丹,直到最后,失了灵根,还死于炉鼎之用!
他怎么能毫不在乎他怎么能文央抱着酒坛子,蜷缩起来。
无法抑制的哭声破碎地从女孩子被发丝遮挡的红唇中流出。喻天遥恍然从自己的志向和思考中回神,有些无措地看着那个颤抖着的女孩。
她这般厌恶他吗?的确,她以前的遭遇,她的姐姐就是罪魁祸首可他也厌恶陆殷的所为,他并不是要嘲讽她
喻天遥一向从容淡然的神色变得有些慌乱,他第一次因为自己弄哭了一个女孩子从没有人教过他女孩子哭了该怎么处理啊!
就像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们总是拿女人的哭泣毫无办法,常常慌乱无措,现在的喻天遥就是这个样子。
他犹豫着伸出手,几度犹豫,撩开了她遮挡着面颊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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