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沉沉。

“也许我不该叫您少爷了,得改口了。”

裴兴朝是陈正初的老下属了,不自禁就叫得过于亲切了。可如今他身份提上一层,不能这么没大没小了。

“上周去温哥华出差,对她而言也算是个小考验。表现确实很l不错,几乎出乎意……”

“裴副总。”

陈情淡声打断。他不再像从前一样称呼裴兴朝为裴叔了,明显有了疏离的界线与严谨的层次。

“……陈总。”

“开除吧。”

随意地把履历表拿开,放在一旁。不去看。

裴兴朝大惊失色。迟迟没反应。

陈情抬眸。眼神一点点冰冷,语气冷漠,“开除她。”

晚饭。

戴迦南一进家门就入座,拿着筷子大开饕餮。

戴文倩拍了下他手,“去洗手,多大的人了,没个好习惯。”

“我都快饿死了,律师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我当初为什么要考律师证。”

戴迦南骂骂咧咧地去洗手间,声音挺大,“工地上死了人,说不清是自己掉下去还是别人推的,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我又不是名侦探柯南还是通灵刑警什么的,问我?我还奇他妈的怪了。”

姜意禾心不在焉地拨了下汤匙,沿着碗边沿刮下一块儿奶黄色的鸡蛋羹,嵌着葱花,飘香四溢,忍不住赶紧喂了一口。

“好吃吗?”戴文倩笑着。

姜意禾点头,“好吃。”

“你在加拿大待那么久,上周又去了一趟,我生怕你这口味啊跟着又变回去,又吃不惯家里的东西了。”

“我过去就随便吃吃,大部分时候都在赶会议,都忘了什么味儿。”

说着,她神情落寞三分,“妈,跟您商量个事,你先别跟我爸说。”

“嗯?”

“我想辞职了。”

“你脑子没问题吧姜意禾?你才干几天?”戴迦南边擦手边出来,纸团抛进垃圾桶,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他过来落座,“怎么,一空降就担任那么大公司的财务总监,被同事排挤了呀?”

姜意禾瞪他一眼。

戴迦南冲着她得逞似地笑,“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姜意禾翻了个白眼,差得远了。

“不过,你总得考虑好下家吧,别到时候撂挑子走人,结果一屁股屎,或者还可能下一家没这家好呢。还有,签合同了吗?我跟你说你可得看好条款啊,上回我们事务所就来了个劳动合同纠纷的……”

“行了,你赶紧吃饭,叭叭叭的堵不住你的嘴。”戴文倩给他夹菜,转而问姜意禾,“为什么想辞职?”

她低了低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粒。

“我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啊?”戴文倩关切地说,“要不我这几天问问我朋友的公司有没有跟你专业对口的工作。”

“妈,我说你也是,你怎么分不清轻重呢。姜意禾在华港啊,华港!多好的公司,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她还是被挖进去的……真惹人眼红。”

戴文倩瞪他,“赶紧吃饭!话太多。”

饭吃过半,姜意禾接到裴兴朝电话。直接去阳台接。

“小姜,你今天怎么没去做述职报告呀?”裴兴朝语气严厉,“我还以为你自己能去就没跟你说,这点小事怎么都不上心?”

姜意禾下午回去后就开始想辞职的事情了,故意拖着没去,一拖就到下班。

“裴总,我是想跟您说……”

“别说了,你现在赶紧过来。在棠街等你,我也马上到了。对了,你别开车啊,估计要喝酒。”

刚张了张唇想问缘由,电话断了。

棠街。

街道两边几乎全是夜店,色彩缤纷的招牌闪着诡秘迷离的光,像鬼魅的眼睛,为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添上一抹欲望之色。

姜意禾从后街过来。

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臭水沟里酒腥味儿四溢,混着呕吐物和破碎的酒瓶,与污渍一般黏在地面的烟蒂和垃圾。

时不时能从小巷里听到逼仄的狗叫抑或是打斗声。

坚持开车来。把自己置身于一个保护壳中,经过这条路,她也稍能有安全感一些。

走到前街环境稍好,泊车在一处安全的道路旁。

出门前在包内放了防狼喷雾和电棒,还有水果刀,这一片太乱了,她得为优先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

地下拳击场。

这条街整体斜倚在半山腰,山下凿空,地铁出口两侧连接着大型商场和一家占地面积不小的地下拳场。经常有赏金比赛。

前几年港城加强治安后,这种资本气息浓厚的血腥暴力比赛便不允许公然在台面上进行。

玩黑的买通了黑道,玩儿白的平白无故也不会来这里。

黑白通吃的,是最容易在这片混得开的。

血腥与暴力,角逐与黑色金钱交易。回荡在个个八角笼中。

角斗场里,一触即发。

奚野来得晚了些,一进门就见到陈情坐在看台最前的黄金席。

依旧一身笔挺西装,袖口窜到一截小臂中央,垂下的指尖捻着一抹猩红,时不时掸一掸灰。

他始终平视前方,目光失焦。烟贴上唇,刚挨到唇肉,复而放下。

心事重重的模样。

矜傲清冷的男人端坐在一群为金钱红了眼,在这样肮脏的地方拼死拼活的乌合之众里,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根本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那种人。

可他却是奚野现在重要的幕后支柱。

奚野一晃身子过来,自然地坐下,指着前头八角笼里缠斗不休的两个大块头之一,主动介绍:“那个叫项北,我们队的主力。之前你跟我说过好好栽培他,不错吧?他也跟你打过的。”

陈情去年投了奚野的地下搏击队,和项北这人练过两次。项北那时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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