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的西北角,搭建着一个简陋的小窝棚。散发着掩盖不住的老朽陈腐的气味。
晚间,钟离春清理打扫完窝棚,正要去给床上的老太爷倒尿壶,一见尿壶里的尿液,忽然怔住了。
“太爷爷、太爷爷……”钟离春推了推老人。
老太爷仍是呼呼睡着,推不醒。
处理完秽物,钟离春来到院子里。夜深人静,四面无人。
钟离春退到墙边,一个翻身,从院墙上跃了出去。
不一会儿,钟离春怀揣着两个馒头和一包药粉回来。窝棚里,钟离春就着月光倒了碗开水,把药粉放进去,开始喂老人。
半晌,老太爷终于醒清楚了些。钟离春把一个馒头用开水泡开,继续喂给他。
“太爷爷,您以后别吃他们的东西,里面下了毒。”
老太爷不做声,继续吃喂过来的馒头。
“太爷爷,您放心。明天我就去报官,收了这两个忤逆的不肖重孙!”钟离春怒道。
老太爷忽然剧烈地摇头。“不,不要告官。”
看着老太爷着急的样子,钟离春只得马上改口。“好好。我不告。不过明天我要带您走,不然,迟早被他们害死。怎么会有这种晚辈?”
“不怪他们,我也不走。”
这次轮到钟离春着急。“太爷爷,您怎么回事啊?”
老太爷瞪着浑浊的眼睛,仿佛在回忆。
“我中间离开家很多年,也没有对他们尽过责任……90岁了,全身瘫痪,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钟离春忙止住他。“不,太爷爷,我会想办法给您治的。”
白日的院子里,一如既往地烟熏火燎、嘈杂粗鄙。老板带着瘸腿的伙计在作坊里打铁。
钟离春则端着簸箕扫地。老板娘在门边嗑瓜子,吐得满地都是。钟离春扫过一遍,老板娘继续吐。
“去,把鸡喂了。”老板娘吩咐。
钟离春忙去拿剩饭喂鸡。忽然见到一个缺条胳膊的伙计端着剩饭正往窝棚走,钟离春赶忙截下来。
“狗哥,你去忙吧,我帮你送。”
狗哥也不吱声,不耐烦地把饭碗朝钟离春手里一塞,走了。钟离春悄悄把饭倒进水沟里,舀水冲走。
一整天又晃晃悠悠、勤扒苦做地过去。夜幕再次降临。
钟离春看看外面无人,再次溜进窝棚。拿出藏着的食物喂给老太爷,然后继续给老太爷喂药。老太爷却把头扭到一边。
“太爷爷,再喝一回,就能好啦。”
老太爷仍是不喝也不理。
钟离春自己尝了一口。“是苦了点,您等着,我去拿点糖……”
钟离春正要出门,老太爷忽然叫住了她。“孩子,你真想帮我,就请去姑苏台看看,那口吴王井还在不在?我想喝一口里面的水。”
钟离春一愣,马上点头。“哦,好,太爷爷,我这就去取水。”
老太爷忽然又叹了口气。“别,还是不要去了,萧大娘知道又得为难你。”
钟离春摆摆手。“我不怕,他们都睡下了,我这就去。”
正是秋冬时节,衰草凄凄,冷风瑟瑟。夜晚的姑苏台,就像一个高高的巨大坟墓,荒凉、阴森,仿佛鬼魅出没之地,被一重挥不去的怪气妖氛笼罩。处处是藤蔓荒草,残垣断壁。
钟离春握着水壶,急急忙忙在荒草杂树中行走。爬高上低,四处寻找。
忙了半天,终于在接近台基的上方找到了一口废弃的井,井里积满了枯枝败叶,钟离春耐心地将他们一一清理出来。
终于可以见到泉水了。钟离春弯下腰,放下水壶,够到井边去打水。忽然,一个妖媚的声音响起。
“小兄弟,千万别寻短见啊!”
钟离春忙藏起水壶,起身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狐狸精一般红唇细目,魅惑妖娆,正用一双迷离的眼睛打量着她。
正是前日见过的关雎阁的朝云。
朝云扭着腰肢,温柔地凑过去。“是不是老板娘又打你了?真可怜!我昨日说过,要是受不了,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我刚办完事回来,就见你没头没脑,往这荒台上跑。”
钟离春连连后退,不理会她,想要快点走。
朝云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是不是萧大娘说我是风尘女子,你看不上眼……也罢了,可你要是知道了萧家从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会更加看不上眼。想知道吗?”
钟离春闻言,不禁停住了脚步。朝云走了过来,在钟离春旁边的一处残墙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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