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誉带着哭腔喊道。

厉深拍了拍守誉的手:“没事,我只是身上不舒服,让我睡上一觉便好了。”

守誉又仔细为他搽汗,换了新被,这才退出门去。

厉深的睡房外,厉重岭正在廊中焦急踱步,见守誉出来,厉声问道:“少爷醒了吗?”

守誉恭敬道:“醒了醒了,身上也没那么烫了。”

“身子骨弱成这个样子,哪里有我当年半点影子!”

厉重岭气得甩了甩衣袖,神情却实实在在缓和了几分。

“他做梦的事情,你没有同他讲吧?”

“老爷吩咐不让说,守誉自然是不敢说的。”

“算你机灵。”厉重岭长舒一口气,“那人送来的帽子与信也不许给他看,你自己扔了或者烧了,千万不许让他知道。”

“小的明白。”

守誉俯身行礼,目送着厉重岭离开。

待到廊中只余他一人时,他这才敢长叹一口气。

夜里他见少爷蜷缩在祠堂中,浑身滚烫颤抖,立刻命人去报了老爷。

待老爷带着一众太爷赶来时,少爷早已烧得不省人事,不辨来人。

他的口中只有一个名字,穆冲。

夜有多长,他就将那个名字叫了多少遍,仿佛这名字是一句庇佑他的佛偈,只有念叨着才能缓一缓身上的痛苦。

这迭声的呼唤,守誉听到了,厉重岭听到了,在场的太医也听到了。

太医探看医治后,厉重岭特意多给了钱物,命人一同送至府上,暗示他不要在外多说。

太医离开后,他独自坐在儿子的塌前,一声声叹息。

满京城都知沣朝第一才子疾恶当朝大长公主,甚至当作笑谈传扬。

但满厉府都知道,那疾恶背后究竟是何种情愫,但只能将错就错。

厉重岭以为,只要送走了那位令人头痛的大长公主,儿子便能恢复如常,平步青云,继续做那片叶不沾身的才子太傅。

如今才懂得,人易去,心难改。

这一切,守誉都看在眼中。

老爷是一家之主,他自然不敢忤逆,却也不愿意看自己那位口是心非的少爷继续熬煎。

待老爷真正离开,他才蹑手蹑脚回到少爷的卧房里。

望着榻上那张苍白睡颜,守誉轻搡厉深:“少爷,少爷。”

厉深皱着眉,连眼睛也不愿张开:“守誉,这里不需伺候了,让我再多睡一时。”

守誉哆哆嗦嗦从身上掏出了来自西北快马的帽子与信件:“少爷,殿下从西北来信了。”

厉深急急地张开眼,那瞬间,守誉竟从他的眼中看到如逢春日一般的光彩。

兔毛帽子的接缝歪歪斜斜,针脚却十分细密,一看便知是那人亲自手笔。

拿在手里极暖,竟一直暖到了心里。

厉深将那帽子托在手上端详,突然笑出声来:“这女人,手真是笨得很。”

那抹笑意竟如春阳融雪一般,融去了所有不堪病容。

“少爷,那里还有公主的信。”守誉小声提醒道。

“你先出去,我自己会看的。”他的声音里自然是带着笑意的。

“是。”

守誉小心翼翼在外面合上了门,自门缝儿里看到自家少爷难得孩子气地在花未落尽的天气里戴上了兔毛帽子,一双手颤巍巍地展开了书信。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