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凛冽风里结成一阵迷蒙的雾,随后自散去了。
一向粗枝大叶的穆冲当然察觉不到薛平伯的纠葛。
她拎着一只兔子回了府上,兴致勃勃地命人剥出上好的兔子毛皮。
黄宝疑惑:“殿下,您要做新皮货吗?”
“是。”
穆冲笑着应道,将晾晒好的雪白毛皮摊在桌上:“不过这一次,我要亲自来做。”
黄宝当下了然:“殿下又要给太傅大人做东西?”
“是呀。”穆冲快活地翻出了针线匣子,“我要给他做一顶狐裘帽子。”
闻言,黄宝顿时失了笑意:“您还是别了吧,我可不想再看到您一手的伤。况且玉京在南方,即使是冬天也戴不上狐裘帽子的。”
“万一呢。”穆冲不以为然,“万一他来看我呢。”
黄宝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果然如他所料,他家殿下起针就戳中了手指,细密的小伤口很快便流出几滴血来。
她大大咧咧在口中吮了吮,蹙眉道:“起针就出了血,怕不是不祥之兆。”
“殿下,您哪次不是起针出血,按您这个说法,天下早就大乱了。”
黄宝一边翻找金疮药,一边奚落道。
“别胡说,天下好着呢。”穆冲撇了撇嘴,将伤口在烛光前细细查看起来,“就是我这心里不大太平。”
她突然一拍脑袋:“哎呀,该不会是小深思我太深,生了什么病吧。”
黄宝翻了个白眼:“我看是您思厉大人太深,这里生了什么病。”
他抬手指了指脑袋,被穆冲笑着给了一拳。
玉京厉府。
“阿嚏”
厉深正在抄一张碑帖,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上一折,失了一笔。
“厉深哥哥可是受了风寒?”
身后的女子担忧地迎过来,将手上一件披风轻轻披在他身上。
女子生了一双柳叶眉,一双多情眸,本就白嫩清丽的脸上略施粉黛,秀雅端庄又不失风情。
厉深微微颔首:“多谢苏姑娘。”
被唤作苏姑娘的女子略一皱眉,小声道:“厉深哥哥与我真是越发生分了。从前我随祖父来你家,你还教我念诗呢。”
说着,她的一双柔夷便要搭上厉深的衣袖。
“那是从前了。”
厉深稍一侧身,不动声色地避过了那双手,沉声道:“现在京城还有谁不知玉京第一才女秦苏?向苏姑娘求诗的人排了一整条长街,哪里轮得到我来教?”
“可我只想听你来教。”
秦苏微微颔首,两颊飞上红霞。
厉深没有答话,拾起一张纸,重新抄了起来。
秦苏眸色暗了几分,鼓足勇气试探道:“厉深哥哥,我祖父想让你我明年开春成亲。”
厉深一怔,蹙眉道:“太师大人多虑了。开春正值年祭,天子尚且年幼,在下虽位卑,仍想替陛下多多分忧,暂还不做成亲的打算。”
“厉深哥哥到底是不做成亲的打算,还是不做与我成亲的打算?”
纤柔的女子抬起桃花眸子,那一双眸里星星点点,分明闪动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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