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蔺一吃痛,失声叫出来。“是真的,不是做梦。”穆冲立刻向前院狂奔而去。

“疯了,真疯了。”蔺一连连摇头,又打一个响嗝。

穆冲一路风风火火奔至前厅,看到那人端坐在座。家教严如厉家,哪怕不在朝堂殿前,仍坐得挺直如松。

“看茶,快看茶!”穆冲笑得见牙不见眼。人可是厉深第一次来府上拜访,从前她那上敢想这等好事!

厉深忘微微皱眉,抱拳道:“殿下,微臣此次前来是为斗胆谏言。若是有所冒犯,殿下大可任意责罚!”

看着那如玉的面庞上满是忧色,穆冲忙将快到嘴边的调笑之言咽了下去。

“殿下,今日朝堂早已不是天子的朝堂,而是秦邓两姓的朝堂。如今邓家势力倾塌,秦家必将趁势而上。”

厉深顿了一顿,剑眉紧皱:“到了那时,太皇太后与殿下怕是要躺上他人的刀尖之上。”

穆冲一怔。

没听错的话,这人在担心她?

她纠缠他十数年,这还是头一回。

“小深的意思是?”

厉深深吸一口气,决绝道:殿下,请遣散寸营!

穆冲刹时瞪圆了那双大大的眼,一向爱说笑的人难得噤言。

二人之间但余沉默,静得可听清堂前风过叶落。

深秋渐远,凛冬将至。

高祖弥留之际,六岁的穆冲伏于其身前大哭,高祖望着至为心爱一双母女,老迈双眸里亦蓄满泪水。

茗和膝下无子,身后邓家是被党争裹挟的野心家。

其他儿子早已成人受封,只有这小小穆冲,无封无府,未有归宿。

他去后,她们将于这深宫之中如何自保?

高祖召来彼时太子,气息奄奄道:“朕身去后,寻营不可散。寻营军要守住冲儿,永生永世,世世代代”

说罢,他阖目而去。

朝野大震,举国悲恸。

寻营军成高祖对末子穆冲的绝赠。

短短数载父女情谊,以贴身精锐之传承为续。

高祖又怎能想到,庇护末子成长之军,早成他人眼中之钉,埋下惊险伏笔。

风过叶落,于院中一隅积成金黄小丘。穆冲一双漆黑羽睫微颤,在厉深眼中竟如这秋叶一般脆弱。

厉深又何尝不懂穆冲对寻营的感情。

她不能留宫与茗和太后同住,自玉京寻营里长成,寻营军教她习武骑射,共她过了及笄。

寻营是她对父亲的最后凭思,亦是她的归宿。

却也只有这一法,可保她一生平安。

于是他抱拳,又将方才的话高声重复了一遍“臣厉深,斗胆谏言,请殿下遣散寻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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