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深深地看着她,半晌,灿然一笑:“我在这里等很久了,不知道,墨迟姑娘能不能帮我推推轮椅,或者,还是要和我保持距离?”
墨迟俏皮地冲着天上看看,蓝天白云阳光,于是说道:“既然今日天气好,我便推着你晒晒太阳,免得你总是呆在怀远阁内成了蔫萝卜。”
墨迟走到顾大的身后,推着轮椅向着怀远阁的方向而去,听见他含笑的声音:“蔫萝卜若是晒久了,岂不是更蔫?”
两人俱是会心一笑,墨迟顿觉每次看到他专注的冲着她笑,便似乎有一股暖流流入心间,委屈、苦恼便消散一空。
“墨迟,那些女人很烦吧?”顾大轻声问道,小心地不要触及墨迟内心的柔弱,让她尽量感到舒服。
“嗯。”墨迟却大刺啦啦,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好奇问道:“那个郡主,什么来头,怎么觉得像是顾府的主人一般?”
一路上,不时有小厮往花园的方向而去,匆匆忙忙,满脸的紧张。
顾大看到此景,摇摇头说道:“郡主每次一来,府里便要这般折腾一番,难怪二弟时不时抱怨。”
示意墨迟停下车,让她坐在路旁一处石凳上歇息,这便介绍起这位郡主来。
南朝皇帝姓容,当初凭借着母妃的宠爱登上王位,然而,他的六弟也就是如今的六王爷,却是先皇后的嫡子,只是一直在外,所以未能挣得皇位,却一直大权在握。
所以,对于南朝来说,六王爷势力之大,不可小觑,即使是太子,也要让他几分,得到他的认可,否则,地位也是难保。
郡主,容雨莺,便是这六王爷唯一的掌上明珠,是以,自小深受宠爱,十分骄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大后,偏偏看上了顾侯爷,奈何,顾廷言也是个喜欢自在的,可不想娶个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回来压制自己,便一直未提亲,所以,虽然妾有意,奈何郎却无心,一直僵持着。
尽管如此,郡主早已把这侯府当做自己的地盘,是不是前来恐吓众侍妾一番。而飘雪,也是因为和郡主有表亲关系,又使了些手段,才能进的府中。
至于那些个侍妾,都是今日顾二新纳的,便是希望郡主觉得自己荒唐,从而打消嫁给他的念头。
顾大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墨迟说道:“不过,即便二弟怎么不愿意,将来也是定然会娶郡主的,你要有所准备。”
“啊,我要准备什么?”墨迟正津津有味地听着顾二的八卦,全然没有想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顾廷远问起,这才领会到,他是担心郡主如此善妒,以后嫁过来,自己会受委屈。
墨迟自嘲的笑笑:“我这副模样,郡主还用忌惮什么,再说了,等师父回来,我是定然要跟他走的,我们还有重要事情做。”
是啊,师父还要她杀掉仇人呢,墨迟已经好久没有想到这件事了,如今一提及,又是惶惶然,落霞九式,还有八式没练过呢。
“你要走么?”顾廷远面上略带失落,随即叹一口气:“走了也好,若是郡主入府里,怕是你很难能待下去。”
墨迟看顾廷远一脸落寞,连忙安慰:“廷远不必为我担忧,我走后,一路上会有师父照料,不会有什么事的,待得稳定下来,我也会给你写信报平安。”
顾大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捉狭地笑道:“你还是这么惦念你师父,不过,刚才在雪落院里,你是不是心里又埋怨他应要你进来做小妾呢?”
墨迟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堵住顾廷远的嘴,做出缄声的示意,左右观望了一番,确信没有师父的踪影,这才放下心来。
她没有看到,因为刚才无心的动作,顾大的脸却微微发红,愣愣地盯着她的手指好半天。
“大爷,大爷,”这时,却有小厮过来,对顾大说道:“太子和二爷在花园,太子说好久没见到大爷,便请您一道过去叙叙。”
顾廷远点点头,脸上的红晕一扫而光,对墨迟说道:“我去去就回,今日,你最好还是待在玉梨园,免得被郡主见到,又无端刁难。”
两人就此别过,墨迟望着顾廷远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道他被叫去,顾二那厮会不会又为难他,当面让他难堪,想那顾二也是不善,廷远的娘虽然夺走了老侯爷的一点关爱,廷远却是什么都没有能得到,他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心里思量着,脚下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一时忘了顾大要她回玉梨院的嘱托。
“那个飘雪也太过分了,仗着是郡主的表姐,仗着今日郡主到府,竟然指使起我来。”一旁,碧落恨恨地走过,身边跟着几个丫鬟和小妾。
她用手指着小妾:“青月,你去给他们送茶,我可不去,那个刁蛮郡主,还不知道想干什么呢。”
那叫青月的,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小妾,不过是在街上卖身葬父,被顾二看到,买了下来,因为要用众多的小妾迷惑郡主让她生气,便抬了青月做小妾,青月是个胆小的,姿色也只是中上,自然不会受宠。
青月听见碧落让自己去送茶,想起早先见到郡主的那副刁蛮的厉害样子,不禁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看着碧落:“碧夫人,我,我不敢。”
“你!”碧落没有想到青月倒是实在,直接便说她不敢,可是飘雪说了,郡主要求让雪落院的人去送茶,本就是为了刁难碧落,她自然是也不愿自己去,又不能随便找个丫鬟,便想让青月前去,也不算拂了郡主的意。
如今,青月也不肯去,怎么办?
碧落一抬眼,看见了旁边站着还没有走的墨迟,随即笑了起来,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替代品么:“墨迟,你将这茶送到花园给郡主,郡主今日可是很关照你,你可不能推辞啊。”
墨迟本来在一旁默默观望,只等这几人走开,便回玉梨院,却没有想到碧落为难青月不成,竟然将目光看向了自己,心中悔恨不已,难怪顾大要她赶紧回去,这府里的女人,真是如狼似虎。
本来想要推辞,如今这碧落比起那郡主来,倒是没有那么可怕。可是,一旁那青月小妾可怜兮兮的样子,睁着楚楚可怜的双眼殷切地看着墨迟,倒是让墨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如果自己不去,青月就必须去了吧。
墨迟自来到这府中,从来都是被当做受欺负的对象,如今,头一回,被人看做救星一般,如此殷切陈恳的双眼,让墨迟没有来的一股豪气,更何况,刚才顾大也过去了,正好可以看看他有没有受委屈。
思及此,墨迟递给青月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接过托盘,瞥了一眼碧落,向着花园的方向而去。
碧落本以为墨迟也会推拒一番,到没有想到她如此容易便应了下来,一时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她前去,好半天回过神来,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腿:“是了,定然是因为二爷也在花园,所以这丫头赶着前去巴结,她哪里知道那郡主的厉害,真是脸皮厚,为了勾引二爷连命都不要了!”
一旁,本是心带感激的青月听到碧落这么说,有点哭笑不得。
若是墨迟听到碧落如此混账的评价,恐怕真要气得摔盘子了。
花园离着宣廷阁近,墨迟本就没有怎么去过前院,瞎猫碰死耗子,走了一条小径,倒是比顾大早了许多到了花园。而顾大,因为自己推着轮椅,又不着急,一路走一路停,竟是许久之后才见到墨迟。
且说墨迟端着盘子走到花园,远远的,便看见几个男女站在开得正盛的月季花旁,热切的谈着话。墨迟眼尖,一眼便认出那月季花是自己小花圃的,四周的土还是新的,一看便是刚摘上去的。
随即,她才看到旁边几个人,顾廷言,顾廷莲,太子和郡主。
“唉,可惜过几日,言哥哥的生辰那日,皇后让我进宫,我不能参加言哥哥的生辰宴,真是好遗憾,这次来便是提前给言哥哥祝寿呢。”郡主在顾二面前俨然一个小女子。
顾廷言摇摇头:“不过一个普通的生日而已,郡主不用劳心记挂。”
“咦,那些花不是都没有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了?”顾廷莲不满的叫了一声,墨迟随即明白原来那些月季花都是被顾小姐毁了,看来,她对郡主很是不喜欢啊。
墨迟犹豫了一下,这几个人关系很是复杂,太子喜欢顾小姐,郡主喜欢顾二,顾小姐讨厌郡主,顾二似乎也不喜欢,只是不敢得罪。自己若是上前,很是尴尬吧。也罢,关她何事,赶紧送外茶走人吧。
却见郡主听见顾廷莲的话语,瞅了一眼月季花,明白是刚种上的,了然的笑笑:“还是言哥哥疼我,知道我最喜欢月季花,即便被有心人毁了,也要立刻为我寻来。”
顾廷言听见她的这番甜腻的话语,微微皱眉,暗自责怪李叔多事,月季没了便没了,如此费力寻来讨郡主的欢心,倒是让她更得意了。不过,这李叔还真是,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些,如此之快。
太子一看这两个女子分明不对盘,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不能得罪的堂妹,连忙从中斡旋:“这话开得真好,就像两位妹妹一般,不过,我看是人比花娇。”
说着说着,太子手痒痒了,伸手摘下一朵粉红色的月季,便往顾廷莲的头上插上,一脸的欣赏之意,眼中带着迷恋。
顾廷莲好不恼火,想要将花摘下,却被太子阻拦:“莲儿妹妹,此花的颜色最配你的脸色,真是,面若桃花,也比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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