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欠你一条命,作为回报,你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很有觉悟嘛!”她托着腮,侧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今日一见,更觉他身形修长挺秀,整个人清俊出尘,举止间从容优雅,一举手一投足又隐隐透着寒冷孤寂。那日,于凤凰谷禁地初遇时他身上的戾气和桀骜,却在不知不觉间淡去了。

至于回报?她没想过。

“以后再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过期不候!”一句话,如此坚定,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人?她眉头一皱,最后想了想,抿紧了唇,一字一顿道:“我要大明王朝左相严君堂的项上人头。”

“为何是他?”轩辕临云顿了顿,脸颊有些生硬,“偏偏是他?”

“为何不能是他?”她不悦地反问,“不是说要回报我吗?难道你的回报还有附加条件不成?”

“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安若凤素来独断专行,哪里轮得到别人跟她讨价还价,见面前之人态度决绝,不由恼怒道:“只有这件事你不能答应,就是说,别的事都能答应吗?如果我说,我要你的脑袋,你给不给呢?”

“好!”一个字,如此决绝。

“你……你……”她顿时气结,不顾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从床上一跃而起,指着他,“好!好!好!轩辕临云,这可是你自找的!如果我说,要你做我的贴身奴才,一丈之内。我若使唤你,你必须乖乖到一个耳刮子能扇到得距离,你可答应?”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明知道我是谁,还要这样做,很有意思吗?”轩辕临云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漠然,连恼怒也不曾有半分。

“是杀了左相严君堂,还是做我的贴身奴才,你自己选吧。”她眼中有志在必得的光芒。

“剑鼎阁”有剑神之称的轩辕临云何等骄傲之人,怎么可能答应成为日月神教教主的奴才,而且还是贴身奴才,一个巴掌能扇到的距离。她以为,他必然会在两者之间选择杀了严君堂。

不料,轩辕临云面不改色,又是一个好字。

“好什么啊?”她问的没头没脑。

“我说,好,同意做你的贴身奴才。但是,有一条,你不得干涉我的自由。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由我自己说了算!你要我做的事,如果我不愿意,就算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照样不会去做。”

这算哪门子的贴身奴才……她暗骂,不过最后还是笑得小眼晶晶,“那个当然!强扭的瓜不甜,我只想过过瘾罢了。毕竟能使唤剑神,这种事不是谁都有幸碰到的。不会让你太为难,一个月吧!一个月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欠安教主一条命,用一个贴身奴才换一条命,看上去,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似有所感悟,叹了口气,“世事还真是难测!”

“既然这么难测,那就不要测了,把世事留给想测的人去测吧!剑神做贴身奴才,跟在我屁股后面,岂不是很威风。”她得意洋洋大笑,“是骡子是马?是带鱼还是龙神?总要拉出来溜溜。”

瞧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轩辕临云眸光为之一凝,似乎又看到了那晚神王木上那个如白芍药般的清丽少女。

“轩辕小奴才,一丈之内!”她突然开口。

什么?轩辕小奴才?他又好气又好笑,有这么称呼的吗?

“一丈之内!”她提高了声调,“一个巴掌能扇到的距离。”

他看了她一眼,缓缓上前,站在她身边。那居高临下、睥睨天下的神情,仿佛发布命令之人,不是她,而是他。

“磨磨蹭蹭!想讨打吗?”她一本正经道,“本教主对下人向来严厉,从不手下留情。”然后,她坐在床沿,晃荡着小脚,挑衅地看着他,“给本教主穿鞋。”

他瞪眼看她,抿了抿唇,没有动作。

她也不说什么,笑嘻嘻地看着他,就这么等着。

气氛一时间凝固了。

轩辕临云两颊生硬,显然有些气结,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蹲下身,动手给她穿鞋。

“喂,小奴才,干嘛呢?”安若凤伸出小脚,踢了下他的腰,“让你穿鞋,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瞧着这个男人握着自己的脚发呆,安若凤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别过头,低声道:“你……你打打算这样握到什么时候?”

轩辕临云自知失态,连忙收起游离的情绪,飞快地为她穿上鞋,站起身,往门外走。

“站住!本教主没说让你离开,你哪里也不能去。”

她哪里会知道,刚才的一切,对他来说是一场多残酷的煎熬。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就算是圣贤,还有七情六欲呢!佳人在前,情动在所难免。只是,有些人自制力过人,克制地极好,让人瞧不出端倪罢了。

轩辕临云虽是一代剑神,素来严以律己,然而二十七八岁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二十几年来一直潜心习武,从未经历女色,然而,于男女之事已隐隐有些知晓。

安若凤不过十六岁少女,哪里会想那么多,她一心要耍耍威风,变着法子使唤他,“喂,小奴才,扶本教主出去走走!”

轩辕临云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两颊像塞了两块生铁,“教主身体还未复原,不宜四处走动,还是在床上静养比较好。”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罗里罗嗦!”她抓起枕头,甩手扔过去。

他随手接住,转过身,看向她。

四目相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突然就红了。

“你脸红做什么?”她诧异,“是不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此言一出,她自己也红了脸,胡乱地摆摆手,“还愣着干什么,扶我出去啊,整天呆在屋子里,没病也憋出病来。”

那采撷之人会是谁呢?

他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我没伺候过人,你是第一个,以后有得罪之处,还请教主见谅!”

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于是,轩辕临云就这样单手抱着她,更确切的说,是用肩膀扛着她,大步走出了房门。

事实上,他有些懊恼。

那一个“好”字脱口的刹那,便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答应这样无礼的要求?换做别人,若在他面前说出那番话,他早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难道,只因为她救了他,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

两人一路走去,教众无不瞪大眼睛,大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教主和一个陌生男人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出现在面前。

“看什么看?嘴巴张这么大,苍蝇飞进去了!”她依然凶巴巴地,凶悍中却不知不觉少了份底气,“没有事情做吗?一个个杵在这里当木头人啊!明廷的军队攻上来了,已经打到凤凰山脚了,很快就站在你们面前。就你们这副熊样,算了吧,早死早超生……”

噼里啪啦一顿训,说得众人灰头土脸地低下了头。

待两人走远,众人又忍不住偷偷侧目……这是他们高高在上的教主吗?

更有不少女教众,面面相觑,眼中红星闪闪……那个男人长得还真是好看啊!英气和霸气并存,甚至还有一点点谪仙之气。

轩辕临云就这样,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不管怀里的女人怎么闹腾,只一路沉默,“扛”着像鸭子一样聒噪的女人,来到两人初次相见的神王木下,这才放下她。

安若凤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和衣衫,缓了缓气息。一番跋涉,胸腔内气血翻腾,嘴角隐隐有血水溢出。她一抬袖,胡乱擦去。

如她这般重伤之人,本不该外出行走,更不该置身水汽氤氲的山谷。但是,若不找点事情做,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新收的贴身奴才。

轩辕临云放开她后,却又不管她了,在树干上借力一蹬一飘,往神王木树顶跃去。他本就内力深厚,加上浴火草的功效,内息更是绵长,轻易便跃上树顶,居高临下望着树下的女子。

安若凤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敢贸贸然催动内息,有些无奈,亦有些恼怒。只好沿着谷中的草地,一路走到望春河畔。

已近暮春,空气里已然有了夏天的气息,和风温暖宜人。她托着腮,不顾形象地蹲在河边,拾起小石子,一粒粒投入河中,看涟漪层层叠叠,一圈圈荡漾开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