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剧痛将李慎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一间木屋里,知道自己被人所救,再看左肩,已经包扎好,想到被鳄鱼吃掉的断臂,他的心里万念俱灰,一瞬间仿佛忘掉了疼痛,自己从小跟母亲学习箭术,母亲的箭术箭无虚发,百步穿杨,是一等一的神箭手,就是方法太高深,自己怎么都不会,还是外婆现场观摩后指导了一番,才让自己的箭术大有所成,虽然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母亲随心所欲的程度,但是从此也少见能与己匹敌之人,可是这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却都埋葬于那条不知道是什么的畜生之口了,虽然自己已经报了仇,但毕竟得不偿失。想到这里他不由恨起自己来:“我来楚地,是为了探寻画像的秘密,本来重任在肩,却无端卷入这样一场风波,给自己填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外婆?妈妈让我娶表妹,我已成废人还怎么配得上她?”想到这里,他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早知如此还不如先与她成了亲再来南方闯荡。”紧接着又羞愧难当:“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当行光明磊落之事,娶表妹自己本来就不情愿,怎么一断了胳膊就能反悔呢?也幸亏自己没有先行婚娶,否则岂不是误了她终生?”他想到这里心里反而释然,注意力又转到胳膊上来,冷不丁一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屋外的人听到李慎出声,立即跑进屋来,惊喜的大叫:“钟离大哥快来,他醒了。”李慎看去,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身材精瘦,眼神聚光,下巴上有一缕小胡子,那人快步走到李慎床前说:“你终于醒了。”李慎冲他点点头,就听门外又走进一人,那人健步如风,手里端着一碗热水,递给小胡子说:“老季,先给他喂点水。”然后又走了出去,老季轻轻扶起李慎,右臂揽住他,左手将水碗送到他嘴边,李慎也觉口渴,一点点的喝了半碗。这时见另外一人又回来了,手里又端着一只碗,碗还没有送到,一股肉香飘了过来。老季放下水碗,接过肉碗说:“钟离大哥,真有你的。”

李慎见是一碗鸡汤,里面还有一条鸡腿。钟离大哥泼掉水,把鸡腿拿到碗里,站在一边撕起来,老季则喂李慎喝鸡汤,李慎失血甚多,喝水无滋撘味,喝汤却倍感香甜,不一会儿便喝光了鸡汤,这时钟离大哥肉已撕完,老季又喂他吃了几块鸡肉,李慎咀嚼牵动左臂,竟吃不下几块,钟离大哥见状又端来鸡汤,李慎又喝了一碗多,便觉精神不济混混的又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李慎醒了吃,吃了睡,睡醒再吃,不知不觉已经吃掉七八只鸡,李慎醒来时就只见老季和钟离大哥两人,再无旁人,一晃十多天过去,他的臂伤已开始愈合,人也能下地。这几日他得知救他的两人一个叫季布,一个叫钟离眛,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那钟离眛年纪稍长,生的满脸大胡子,看上去甚是彪悍,但为人还算憨直,倒是季布浑身透出一股精细,外出和贴身照顾李慎的事都由季布负责,钟离眛便屋里屋外的忙活。通过几日的交谈,李慎了解了那日发生的事:原来这两人都是下邑村村民,自小感情要好,不久前曾被征去修长城,年前刚回来。两人父母已亡,家中贫寒便都没有婚配,只是种着几亩薄田度日。那日见秦军来抓役徒便逃上山去,看到很多村民没有逃出来便偷偷的潜回去相机搭救,两人本来商议用火把吸引秦军注意力,趁乱救走村民,没成想李慎居然提前管了这趟闲事,他们见李慎给了秦军军官一个包袱,本来以为秦军会就此收手,没想到他们还要抓人,有的秦兵甚至借机猥亵村里的妇女,便又跳出来制造混乱,一开始扔火把救众位壮力的是钟离眛,季布则躲在后面放火,两人一闹秦军便都要去抓他们,他们要掩护村民走在后面本来情势很紧迫,谁知这时李慎突然出手射杀数名秦军,这才让自己的压力大缓。两人看大部分秦军奔李慎而去,便一同奔到山里躲避剩下的秦军,那些秦军虽然穷追不舍,好在他们路熟,左拐右晃甩开了秦军,正在这时遇到了李慎拍走的另一匹马,这匹马见到两人居然不跑,让两人骑上来奔去,那马极富灵性,不知怎的竟寻到了主人的去处,两人一马赶到时李慎已进入芦苇,然后就听到芦苇中传来一声惨叫,两人都是本地人,知道芦苇中藏着多条鳄鱼,还以为是李慎遇到了危险,当下也顾不得危险立即下马让它跑开,他们顺着声音的方向快速寻去,这时附近的鳄鱼已被吸引到李慎那里,在水里倒也安全,远远看到李慎捅死一条鳄鱼,便拼命赶了过去,这时已有鳄鱼闻着声音和血腥味过来,两人点起了火把,吓跑了鳄鱼,这才救了李慎两人之前为了躲避朝廷再来征徭役,便在山里搭了一间小木屋,这段时间便将李慎安置在这里,日夜照顾。李慎得知后向二人叩谢,两人慌忙还礼,口称不敢,季布说:“面对秦军,我和钟离大哥挺身而出是为了解救乡亲,李兄却是事不关己,但扔仗义执言甚至出箭相助,这份仁义世所罕见,不是因为我们,李兄便不用受这无妄之灾,谢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

李慎一想确是实情,这话勾起了他的断臂之痛,一时又是沉默不语,两人见了不敢再说话便要退出去。李慎心想:“这胳膊已经废掉,何故纠结起来没完没了的破坏气氛。”便笑着对两人说:“兄弟乍逢大变,多有不适之处,还请两位哥哥见谅。”

钟离眛见李慎受到这样大的挫折,却能转瞬之间便抛之脑后,大为佩服,当即说:“兄弟大将之风,钟某佩服,我看咱们三人有缘相识,实乃天意,不如结交为异性兄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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