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江”

说完不再理会余人,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像一只夜鸟向正南方向驰去,六人跟随其后。七人的轻功身法一时竟分不出高下。

桃林寺。

穿过一片桃林,来至寺门前敲门,三人打了个抱歉,说道:“错过了旅店,希望在贵寺留宿一宿。”知客僧倒是很爽快,引三人进了寺门。迎面是青龙偃月刀在手的关公像,二进是佛祖像,两边书云:佛在我心,看得穿大千世界。胸无他念,方可入不二法门。许北辰连玉城拜了佛祖,跟随知客到了三进,正中莲台上坐的乃是观世音菩萨。有联云:愿如佛手双垂下,摸的人心一样平。卫明兰拜了观世音菩萨,嘴里神神秘秘的念叨几句只有她自己听的见的话。四进是文昌帝君像,端庄严肃,楹联云:名利让人忙,不俗即仙骨。乾坤容我静,多情即道心。

知客僧引三人进入一间安静的房间,奉上茶,说道:“三位施主慢用,贫僧去请主持过来。”三人连忙道谢。

不多时,主持进房,许北辰连忙道谢:“晚上打扰,诸多不便,多谢大师收留。”

那主持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施主不必道谢。相逢是缘,我佛慈悲相度有缘人,住一晚又有什么。”

看了看许北辰说道:“施主双目垂慈,虚怀若谷,善性在心,清净自在,乃是多人苦修达不到的境界。”

许北辰忙说:“大师过谦了。”

“只是”主持顿了顿,接着说道“施主与世无争,眉宇间如何有一丝怨气,好似有愈来愈重的趋势。”

许北辰无奈的说道:“不瞒大师,弟子修习的剑法以怨气为引,修行越高,怨气越重,怨气越重,越易修习。二十年了,弟子练剑之余便修心平气希望能化去这怨气,结果也是徒劳,只能将这怨气化到最小。今日触动往事,那怨气仿佛不受控制,以致如此。”

主持说道:“昔日达摩祖师入住少林,创下七十二绝技,每达成一技,必借佛法化去招式的戾气。施主的怨气也不是没可能除不去。”

许北辰喜道:“若如此,便多谢大师成全。”

主持朗声念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念完问道:“施主都记下了吗。”

卫明兰听他们说话一套一套的像参禅一样累人,望向连玉城,发现连玉城听得兴致异常。

许北辰天生佛性,听此一遍,自是了然记在心中。

许北辰点点头。

主持说道:”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大唐高僧玄奘译自梵文经典,对施主的剑术没什么帮助,但对于修心祛心魔却大有裨益。”

说完又叫人人拿本金刚经送给许北辰,说道:“此经是我佛至重典籍,度僧无数,度人无数,当年五祖为慧能讲解金刚经,讲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慧能顿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自此得禅宗衣钵是为六祖。以施主的慧根,化去那怨气并不难。”

许北辰双手接过,再次拜谢。

主持说道:“天色已晚,我已为三位施主备下两间空房,施主早些休息。”

第二天,三人拜别主持,出了桃林寺,在桃林中悠然前行。

连玉城禁不住说道:“桃林寺果真不简单,那主持双耳垂肩,双目温润珠玉般透明,内功修为我等难以望其项背,传闻桃林寺是少林八大分寺之一,不知道真假。”

许北辰总感觉哪里不对,自己的行踪外人不可能知道,但自己的的确确被人跟踪,李玄衣在岳阳楼出现也绝非偶然,汨罗江屈子祠是自己此行的终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生什么显得不是那么正常。

许北辰决定重回屈子祠,反正离得也不远,打定注意便对二人说道:“我有东西忘在屈子祠了,两位兄妹再陪大哥走一遭如何?”

两人欣然同意,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跟着大哥闯荡江湖,这是连玉城的心思。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每天都能跟许北辰在一起,这是卫明兰的心思。

离屈子祠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卫明兰大叫道:“前面有个人。”

前面是有一个人,却是一个死人。

死者躺在地上,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的剑痕有几十道之多,一条腿几乎被减削断,死者手里却是死死的拿着自己的剑,身上的血还未干涸,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应该不长,离他倒地不远处有一摊血,地上还有一根带血的半截无名指,不远处又是半截,这个是半截食指,死者十指无缺,这应该是围攻他的人的。

地上脚印错杂,但也不难分辨,六双脚印,一对是死者的,说明有五人在围攻他一个人。五人脚印错落有致,一看就是一种阵法。

“二弟,你看下这里。”

连玉城走过来看地上的脚印,随口便说道:“这是五行捭阖阵,这五人肯定是五行棋了。此阵法变幻灵活,五人是一阵,阵亡了一人,余下的四人马上会变成另外一个阵法,即使剩下最后一个人,也有一种阵法。分别唤做五虎群羊阵,四门兜底阵,天地三才阵,二龙出水阵,一字长蛇阵。江湖传闻五人约定战至两人,两人可生,战至一人,一人必死。这也是一字长蛇阵为什么叫玉碎阵或者自杀阵,剩下的一人将自己化作一把长剑冲入敌阵至死方休。出道以来罕逢敌手,丧命在他们剑下的成名高手都有几十位了。最近又听说他们五人将五行与八卦相合,五行与八卦本就相含相符,八卦每两卦相组,有六十四中变化,他们五人将五种阵法演化上千种变化,对手对他们更是无从研究。”

卫明兰听得痛苦的不得了:“二哥从哪里听来这么多东西,光听那些阵名我就头疼。”

站在死者旁边的卫明兰:“啊”的一声跳开了。

那伤者的手动了动,碰了她一下,许北辰连玉城跳至死者跟前,发现他还有一丝气息,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坚持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那人吃力的睁开眼睛,对着许北辰说道:“你可是许公子。”

“是,我是,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屈子祠塑像后面有块玉,帮我交给兵部尚书余大人。”

他再也无力说话,用眼睛看看屈子祠,又看看汨罗江,许北辰说道:“你想让我把你葬在汨罗江。”

回答他的是拂过发际的轻风和汨罗江涛涛的江水声。

许北辰问连玉城:“要是你会怎么想?”

连玉城爽朗的说道:“生于尘土,归于尘土。葬身汨罗江,能够和屈先生一起埋骨水下,那是我的荣幸。”

许北辰:“嗯,我知道了。”

许北辰三人去找那块玉,未行至门前,地上又看到两个人的脚印。看来对付那死者的是七个人,这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未出手,只是在旁边观看。

许北辰倒吸一口凉气,走到屈原像的后面,在稍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玉,玉已经分成两半,边口不齐,像是内力震断的。

三人对着汨罗江沉默不语,前面的路很长,也很凶险。

连玉城什么都不怕。

许北辰单纯的还不知道什么可怕。

卫明兰:他俩不怕我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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