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松江波浪连天横。

在朱蒙出现之前,面对元婴修士齐望的时候,陈子墨承受的压力,比面对黑河蛇妖还要大。那个时候,至少还有苍松真人和小墨人儿冲在第一线挡住了大部分压力。

今日此时,没有小墨人儿保驾护航,自己一人独自直面齐望和王玉珂,陈子墨现在想起都觉得心有余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晨风吹来,浓重的寒意沿着背脊攀爬,一直漫延到头顶。

陈子墨使劲搓了搓脸,发现肌肤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朱蒙在船尾撑船,沿着松江逆流而上,往城外划去。他见陈子墨在船头心神不宁,便呵呵笑道:“陈小子,不要妄自菲薄啊。”

陈子墨盘腿而坐,将那本论语摊开,放在双膝上,怔怔的望着松江水面。

“还是太弱了,不凭借外力,寸步难行啊。”陈子墨苦恼道。

“你才多大,王玉珂和齐望比你大十岁不止。在你这个年龄,恐怕还未必比你厉害。”朱蒙笑道。

陈子墨听闻此言,多少让觉得安慰不少。

乌篷船在松江水面缓缓行驶,不知是朱蒙故意为之,还是因为逆流而上的缘故,船速比昨日入城要慢得多。

松江在龙原城中分流,所以有三道水门可供船只出入。进出城,都要缴纳通行费用,这为渤海国王室带来不菲的收入。虽然渤海国国土面积最小,就王室而言,可能是东北四国中最有钱的。

君不见,龙原王城高九重,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出得城去,乌篷船在朱蒙的驾驭下,如离弦之箭,往松江上游飞逝。逆流而上,行至十里处,来到一座码头。码头背后是一片芦苇荡,破开外围丈高的芦苇,里面别有洞天。

为奴两千载的扶余亡人,社会地位极其低下,只能从事最低贱的职业。两千年前,因为扶余人抵抗夏王朝最强烈,在陆地上对夏兵给予重创。

所以,在濊貃城破后,夏后颁了一道诏书,将扶余人的土地削去大半,只留残破的濊貃城作为落脚之地。由于人多地少,濊貃城这块弹丸之地,根本无法容纳养活上百万扶余亡人。因此,他们只得以松江为容身之所。

很多扶余亡人,终其一身都不曾踏上过陆地,从出生到死亡,都在松江水面漂泊,是真真正正的无根浮萍。

两千年岁月如水,扶余亡人在松江上从事着低贱的搬运工,挣取微薄工钱,养家糊口。也正因如此,扶余人的人口数量急剧下降,现在只剩下十来万人。

抛开老弱病残和妇女孩童,青壮之士不足三万。正是这三万人,支撑着松江上的货物运输系统。

也可以这样说,扶余亡人,才是松江真正的主人。没有他们的存在,松江水道,便无法正常运转。

朱蒙驾着乌篷船,进入芦苇荡。聚居在此的数万扶余亡人,正在生火做饭。青烟缭绕,在晨风中四散飘荡,将芦苇荡笼罩在迷雾中。

“朱爷爷,我们来这儿干嘛?”陈子墨不知道扶余过往,不知道朱蒙来此的用意。

“这里是扶余人现在最大的聚居地,里面有我要找的人。”朱蒙沉声道。

“是你的子孙后代?”陈子墨问道。

“如果按照儒家那一套,过了这么多年,她算不上我的后代了。”朱蒙惨笑道。

乌篷船在芦苇荡中不断拐弯,最终停靠在一条小船前面。小船很破旧,陈子墨真担心一个大浪打来,小船就会沉水。

晨光穿透迷雾,落在芦苇荡中,陈子墨看到小船中蜷缩着一个细小身影。一床破旧不堪的棉被,铺一半盖一半,细小身影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朱蒙以竹竿轻敲破船,笃笃声将船中昏睡的小姑娘惊醒。

小女孩浑身一颤,显然被吓得不轻。睁眼一看,发现是老熟人朱爷爷,便咧嘴一笑。

“朱爷爷,你怎么来了。老爹出去捕鱼了,不在家。”小女孩说道。

朱蒙抛给小女孩一包吃食,打开一看,是一坨熟透的牛肉。小女孩咂吧咂吧嘴,口水悄无声息的自嘴角滑落。她不作声息的擦擦嘴角,忍住腹欲,没有吃独食。

“他什么时候回来?”朱蒙轻声问道。

“昨晚就出去了,可能快回来了吧。”小女孩看了眼天上红彤彤的无力骄阳说道。

“不等他了,快上船,我带你去个地方。”朱蒙说道。

小女孩起身又坐下,难言道:“朱爷爷,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老爹。我怕和他错过了,他回来找不到我,会很担心的。”

朱蒙欣慰笑道:“他是扶余亡人中少有识字的人,我给他留几句话,他看到之后就会来接你。”

小女孩骄傲的挺了挺腰身,发育还不完善的胸脯,硬是被她挺出一股雄壮气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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