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似乎被吓着了,苏青凤也没给她反应的时机,拿着刀背碰了碰她的脸,“现在,带我去屋子里。”
女子似乎才反应过来,缓缓点头,先开口问道:“你……不是来刺杀都护大人的吧?”
苏青凤深吸一口气:“我并无恶意,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她知道眼前人并不会武功,多少有些愧疚,但是也是毫无办法的情急之举,只好尽可能坦诚相告。
女子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就带着她往自己的屋子走。
进了屋,还没来得及点灯的功夫,已然有铁骑敲响了房门,那女子受苏青凤胁迫,并不敢开门,只开口问了一串胡话。
门外的侍卫闻言也答了一串胡话,就在这一答一问之间,那侍卫便转身而走。
苏青凤并不敢放松警惕,依旧握着刀,直到门外再也听不见任何铁骑的声音才敢放下刀,点起了灯。
不料未及她罩上灯罩的功夫,那女子就轻轻一吹,吹灭了蜡烛:“我看不见,晚上一向是不点灯的。”
那夜并无星月,苏青凤只得自怀里掏出一只夜明珠来,正照见她一张如画眉眼,只是双目幽深,并无光彩。
那女子面容无悲无喜,静静地等她验证完毕,才开口温和地道:
“安西都护府修建之初,就运用了奇门八卦之术,你如果现在贸然出去,只怕必死无疑。倒不如在这里待一阵子,待到破晓时分侍卫交班,一路向东而去,就能安全出去。”
苏青凤并不知道她为什么面对劫持自己的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出言指点,一时之间犹豫不下。
却看她已经坐在了书桌边,展开宣纸,开始研起墨来:“姑娘若要休息,书柜旁有个软榻,可供小憩。”
显然是不准备再多说什么的样子。
苏青凤心下更加疑惑,但她的性子,实在是问不出“你为什么要帮我”这种话来。
故而虽如那女子言走到了软榻边,却并不敢合上双眼,束衣软刀也紧紧地拿在手上。
好在不一会儿就听见浩荡的击鼓之声,到了破晓换班的时候了。
苏青凤到底是江湖女子,既然受人之恩,便要走到那女子身边准备对她道声谢。
却看到她写的一笔好柳体,书写的内容却是王勃的《滕王阁序》: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
听到这里,苏瑞不禁打断了苏青凤的话:“《滕王阁序》?”
她又觉得这女子十分奇怪了,本朝妃嫔之中,有才情的女子不在少数,只是写出来的诗词文赋,抒发闺怨宫怨的为多。
至于像是唐太宗徐贤妃那样写得出政论《谏太宗息兵罢役疏》的妃嫔,是再也没有了。
但这女子侧身于姬妾之列,却在写《滕王阁序》,写一位少年英才志趣不展的郁闷之作?
苏青凤叹了口气,道:“师妹,安西都护女子亦可参政议政,我看她笔锋苍劲,很有大家之风,想来如果不是姬妾身份束缚,也可以在政务上一展胸中所长的。
当时黎明破晓,安西都护府里依旧一片寂静,她写罢搁笔起身,向我道:‘姑娘可以走了。’
我当时也是魔怔了,竟问了她一句:‘你可愿和我一起走?’”
苏瑞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怪不得师姐这么在意……合着纯粹就是你把人家拐来的。”
“师妹莫笑,当时我只觉得惋惜。好好的一位才貌俱佳的美人,屈身于素服陋室,却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何苦来哉?”
苏青凤说到此处,更加有些沮丧:
“她当时不曾答应,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可……如今再看到她,却已经换了道袍……只怕是真看开了。”
苏瑞闻言眉头一皱:道袍?她把苏青凤说的几个关键词拼了拼:
安西都护府,看不见,道袍。
再走出暗沉沉的回廊,向外探头一看,正看到虞素坐在窗边一隅,就遥遥一指:“师姐说的,莫不是她吧?”
苏青凤道:“是啊。”她也一皱眉,“小瑞认识?”
苏瑞还没来得及解释其中的种种因果。
折知琅却已然出来问道:“青凤姐,怎么还没上菜啊,我们在里头都等了好久了。”
他说罢回头一望,正看到虞素,便一个翻身下去,高高兴兴地叫了声:“素姊!”带着她上来了。
苏青凤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却见虞素微微一欠身,道了个万福:“苏门主,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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