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醒来的时候,女祭司仍在他怀里安静不动,眼睛看着他的脸庞,正好撞上了他的视线,没有躲开,就这么看着。眼眸扩大的像个猫一样。
王正看了她好久,俯身上去。
女人后来在某个节点大声地叫喊,重复说一些音节。
她脸色潮红,眼睛潮湿,如同雾气弥漫。
“不要抛弃我。”女祭司呢喃的说,“无论你是神还是魔鬼。”
安达曼群岛是一个长岛链,东北端与后来印尼的主岛只有四十公里,西边则深入到印度洋,北边的右侧是安达曼海,左侧就是缅甸海。安达曼群岛、丹老群岛、普吉岛、马六甲海鲜就可以把阿拉伯海连接印度洋和远东的航线给关在里面。
的确这里也有潮人。面向安达曼海这边的潮人在上一次海啸中也遭遇了灾难。绕了半圈,才看到潮人的小船群。
帆艇出现在潮人的眼前,他们正准备做晚餐。
一个穿衣服的高个子,和一个矮小的没有穿衣服得女人站在船头。女人明显和他们是一个族裔,高个子则明显不是,他的服装特别,手里拎着一根各种突起的棍子。
AK47。
几个潮人水手驾着小船过来帆艇边,王正和他们聊了几句,告诉他们自己从海那边过来。
他不知道这些潮人是怎么远渡海洋的,不过从印尼过来不算很远。当地的土著们可能一个岛一个岛的跳跃过来。
王正带了条大鱼参加他们的晚宴,没有提及天神的事情。
对方的女祭司不知道怎么认出了帆船上的女祭司,可能她们有某种标志。两人聚在一起说话去了。
他已经知道了女祭司的名字:安讷。不过以他的习惯,改成了安娜。
王正不是一个善于谈话的人,他沉默的吃潮人们的烤鱼,这是一种简单的做法,清除了内脏,抹了些盐烤的。把一瓶酒自己喝了一口,递给他们,这是甘蔗酿的朗姆酒,在海上不容易坏,大航海时期可以替代淡水。
潮人们很喜欢,兴高采烈的交替喝着。有些醉意和兴奋的起来围着篝火跳节奏简单的舞蹈。
安娜和当地女祭司在谈去年的那场风暴,女祭司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半个群岛的潮人部落消失在海啸中。
安娜悄悄地指着王正,说他从海啸中驾着那艘船出现。
“我跟随着她。”
女祭司惊讶的问:“你离开你的家族?”
“我去看广阔的海洋,我的家族皈依了他的神。”
王正开始明白安娜比恩雅更适合做一个神棍。恩雅只是有野心和权谋,很多时候似乎敬神的意愿不足,或许是在上一次海啸中她的族人全部消失,神没有回应她的祷告。她甚至在目睹自己和船的力量之后,也只是有些崇拜,却不是对神的敬畏。
安娜是内心深处有真的信仰,她信仰自己的神,言辞更有感染力。
现在她的神和主人是眼前的这个巨人。
夜晚他们回到自己的帆艇上睡觉,安娜把身体蜷缩在王正的怀抱里,像个孩子。
她的年龄并不大,应该也是二十岁的样子。潮人部落和矮人部落的女人都因操劳和海风摧残衰老的很快,三十多岁时就像后世的五六十岁老太婆了。
王正内心像个椰子壳,被这个世界慢慢的揭开来,露出真实的一面。
他的内心深处,像个大杂烩,悲悯仁爱、国人的种族主义、民族主义、自由和国际主义,混杂在一起。所有的自我都来自外界,外加的力量和文化,最后成了价值观。这一切在孤独的生存中,切了开来。
我们是世界上最强烈的种族主义者,又是最不强烈的种族主义歧视执行者。在西方世界,种族主义被政治正确抑制,成为一种暗流。人们习惯性的约束自己的言语,只把一些种族主义的潜规则用在底下。
我们则把种族主义形之于口,却在面对任何种族时,给与宽容的生存与发展。
然而在取舍时,人们很容易做出牺牲部分,去拯救大部分的决定。在西方的哲学悖论里,牺牲任何一个人等于毁灭全世界。
这是个悖论。
王正的行为选择了牺牲一批人去达到一个统一大道的目的,这在他内心的价值观上形成了撕裂。
他认为众生生而平等,自由和悲悯,是人类存在的必然基础。
牺牲一批土著人,去最终达到拯救南宋士大夫精神的目的,有意义吗?
在没有真正的开始时,他开始质疑自己昨天毁灭十几天生命的意义。
我不是神啊。
当我用上帝的视角去看人类,就容易藐视人的生命。
这是所有经书的语境。
安达曼岛的族群很容易接受了王正的引导,在安娜成功的传达下,人们决定皈依普吉岛的天神。
他们通过潮人们接触了矮人部落,见识了王正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一堆篝火,和那种神奇的饮料:朗姆酒。
在这里待了很长的时间,指导潮人们制造了十几艘三角帆独木舟。然后带领他们去深海成功的捕捉大鱼。再带领他们回普吉岛参观神殿和村落的建设。
这是一个重复的过程。
安娜留在了王正的身边,这让恩雅眼神中充满了嫉妒。
在面对恩雅时,安娜眼中没有畏惧也没有尊重,她实际上只跟随王正一个人,远离恩雅的人们。
安达曼岛的人们却自动的追随安娜,视她为自己的引路人,神子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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