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州城大街小巷一如既往的喧嚣,熙熙攘攘。周旧年走在路上,却是心事重重。
十六岁之后,周言秣方才同意自己出凤栖楼,但也没出过几次,因为自己一出门,周言秣便担心的要死,所以今天是悄悄的跑了出来。
苏小怜的痛哭流涕,周言秣的哽咽凝噎,都还历历在目。
他哪里知道那刘仁义已被杀威棍打的看破红尘,自己已经可以高枕无忧。
想着自己前世连亲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自己来这十一年,多亏了周言秣,他才感受到了母爱。
周旧年现在只盼着那知府老爷能给自己一个痛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其他人就好。
又回头望了望凤栖楼,门口那卖糖葫芦的两兄弟,正好也看见了他,正冲着他傻笑。
周旧年的眼眶竟有些湿润,颇有那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阳春三月,涣州城的桃花正开的芬芳,有那大汉醉酒倚树而眠;有文人雅客吟诗作画;有那披蓑戴笠的老叟垂钓;也有那有那稚嫩孩童不惜美景,将那桃花摘了去别在娘亲的鬓发中,妇人的眼中竟是溺爱…
此情此景倒也别是一番温馨——可旁人再多的美好,也成不了医治自己内心苦楚的良药。
周旧年满面愁容的走在小道上,猛然拍了拍脑袋,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几次门,即便是去送死,也应当事先把路问清楚的啊,可问谁呢。
周旧年望了望周边的人,一时感觉有些头痛。
江湖好汉醉酒入眠不假,但那醉汉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自己上前搅了清梦怕是少不了一顿打。
那文人雅客作诗也不假,但看这些个才子一手执笔,一手抓头,披头散发,像是入了魔,这等鬼才,怕是不能贸然上前去扰乱思绪;
那妇人牵着小孩也是真,但人影都不见了……
便只剩下了那钓鱼的老头,周旧年走到跟前,毕恭毕敬的问道;“老人家,请问那涣州府衙……”
“嘘!”老人头也没偏,作了个噤声之势,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江中鱼浮。
周旧年见那鱼浮先是上下微微晃动,又是猛然下沉,定是有那大鱼上钩!
老头起身收杆,果真是条大鱼!只可惜咬钩不深,还未到半空便脱钩而逃。
老头一声叹息,也不言语,也不曾侧目看这周旧年一眼,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缓缓流动的涣江水。
周旧年注意到了那老头身旁的竹篓,空空如也,只当是自己惊了那鱼儿,有些愧疚。
“老人家,抱歉打搅,请问这涣州府衙门怎么走?”周旧年双手抱拳赔礼,满怀歉意的说道。
“你不是这涣州人?“老头终于开口,声音似和他的脸一样饱经岁月侵蚀,有些沙哑。
“不是。”周旧年也懒得逢人便说自己十六年没怎么出过门,只想着快点到衙门了结此事。
“既不是这涣州人,却要上那涣州府衙门,怪哉怪哉,你到那儿所为何事?“老头问道。
“送死,很急。”周旧年红了眼眶,有些哽咽道。
老人也不为所动,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盯着那江中鱼浮,缓缓开口道;
“即是去送死,老朽若给你指了这路,岂不是也成了那帮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路,指不得。”
周旧年见这老头不答应,有些慌了神,担心再在这耗下去,那刘仁义老早便出了凤栖楼,说不定已经领着官差在路上了。
正是僵持之时,周旧年眼珠一转,说道:
“老人家这话可不对,从我问您开始,不管这路您是指还是不指,您都成了那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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