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康门瓦子多酒楼、妓寨,状元楼也在其中,经半个月前“猫鼠”一役,状元楼声名大噪。这日一早,展昭带同校尉淳于燕策马而来,此时尚早,各酒楼、寨子皆紧闭大门,街巷上冷冷清清的。状元楼位于麦秸巷,今次他们去的却是子华巷。子华巷上多食店,五里之地全是迎风飘展的旌旗。 “大人,悦来客栈就在最里面。” 二人继续往里,直到在一棵老榕树下看到了一面绣有“悦来店”字样的旌旗。展昭和淳于燕连忙打马上前,一伙计正在卸门板,他不住打着呵欠,睡眼朦胧。听到马嘶之声,朝街巷上一望,正好瞅见两个官爷翻身下马。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低声嘟哝了一句,便朝店里吼道:“爷爷,来客人了。”说着漫不经心地迎出了店,接过两个官爷递来的缰绳就拉着马走到店旁,将马栓在桩子上。 这时,从店里又走出一个掌柜,这掌柜四十来岁年龄,圆脸短须,一脸世故。见来人之一正是半月前在状元楼大战“五鼠”的“御猫”大人,无波无澜的脸上立即堆上了笑容:“哟,这不是展大人么!定是昨儿个烧了高香,今日一早展大人就大驾光临,敝处蓬荜生辉啊!” “掌柜的,少废话。”淳于燕道:“查一查,冯子来和尤永珍这二人何时入的店。” 那掌柜连忙从柜里拿出一个薄子,翻了几页:“在这了,二月十五住店,今儿一早他们就离去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儿?” “听那位相公说,孙来清去了雍丘县作说话表演,怕是听乐子去了。” “孙来清?”展昭奇道。 “这孙来清是东京名伶,最会插科打诨。”淳于燕连忙解释。 东京外城的路,除了官家修建的,还有各富户为乡民筹资而建,铺桥修路这在他们心中乃是大功德的一件事。京师之地,富众多,筹建的路四通八达,更有甚者通村之路竟有数条重复的路。这些民建之路大多以泥土夯实整平,比较富裕的,路面更铺以沙石以便行走。想要了解京师附近村镇贫穷还是富裕只要看通往村镇的道路就可以了。 到了雍丘县,孙来清戏台前,人山人海,戏台上一个中年儒生站在台上,清了清喉咙:“话又说回来,京城的房子不仅贵,还不好租。一百文的房子千疮百孔的,一下雨算要了亲命了。外边小雨屋里中雨,外边大雨屋里暴雨,有时候雨实在太大了,全家人都上院里避雨去。” 人群哄然大笑。 展昭和淳于燕却无心去听,拉马在人群外围寻找,这般寻了一下午,还是没找到冯子来和尤永珍,只得打道回府。刚进保康门,赵虎就迎了上来:“大人,冯子来和尤永珍进城了。今儿午后,高大人来报,说是城门守将看到大人要找的一男一女,他们现在跟着,在相国寺街住下了。” 展昭带同淳于燕和赵虎又赶到相国寺街,这条小巷宽约十步,路左是坚硬冰冷的红壁,右侧则是几家相连的店铺。巷子偏僻,平时少有人走,这些店铺大多卖纸扎、纸元宝等物,店伙计也大多懒散。小巷约有五百步长,转过去就是大相国寺街,这里的缁衣和尚大多脸盘圆滚,背阔腰圆,他们神情平和,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找到尤永珍和冯子来时二人正坐在一处准备晚食。 “二位,可叫展昭好找。” 尤永珍一见展昭连忙低下了头,她脸色绯红,娇羞无限。她如此模样,冯子来心中一阵嫉妒,酸溜溜的说:“哟,什么风将展大人刮来了。” 展昭也不理会他,对那女子道:“尤姑娘,展昭想向你打听一人。” “大人要打听谁,奴家知无不言。” 冯子来纠缠这女子已有几日,这几日他当她是祖宗一样供着,好吃好喝待她,但她眼中还是只有展昭。他心中一阵发酸,又道:“展大人,你可真奇怪,开封府捕役众多,要打听谁打听不到啊,偏生找一个外乡人打听。” 尤永珍也气这人,这几日一直跟着她,赶也赶不走,偏偏还叫展昭看见,如果展昭误会该怎么办,她横他一眼:“他是问我还是问你。”转而又对展昭道:“展大哥,别理他,你要打听谁?” “黄梨黄姑娘。” 尤永珍一听这名,脸色发白:“奴家与她不熟,展大哥怎么向奴家打听她啊。” “这位姑娘目前失踪了,在五日前,有人看见尤姑娘在汴河码头曾经与那位姑娘起过争执。” “展大人是怀疑奴家杀了她,如果展大人有真凭实据,但教手下人直接将奴家抓去,”尤永珍越说越气,这女子性格本来刚烈,也是她首次见展昭就对他心动,这才几次三番放下脸面,没想到这展昭这般目中无人。 展昭眼神冷冽,他仔细打量这女子,审视她话中真假:“姑娘,有些话不能乱说,如果被有心人听到真把你当杀人犯。” 尤永珍一听,却别过脸去。 冯子来道:“展大人,你说汴河码头的那位姑娘失踪了?” 展昭看向他,说道:“不错,冯兄可还有印象,听说那日你也在场。” 冯子来点头:“不错,当时尤大妹子与那位姑娘是起了争执,但是当时有丐帮的杨景春替那位姑娘出头,尤大妹子可没伤到那姑娘一分一毫。”他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展大人,你要打听那位姑娘的下落怎么不去问问杨景春,他与那姑娘好像熟得很,那姑娘最后也跟他走了。” 展昭心中一突,心想:照冯子来所说,黄梨姑娘最后见的人还是杨景春,如果杨景春……他连忙说:“就是丐拜的杨景春来报案,说这位姑娘目前失踪,并告知展昭,这位姑娘与尤姑娘起过争执。他怕他离开黄梨姑娘以后,二位又去找那位姑娘的麻烦。” 冯子来不以为然:“这还真好笑了,当时我和尤大妹子都打他不过,怎么可能再去找那姑娘,难道不怕他再给我们难堪吗。再说我和尤大妹子当时就从保康门出门,我也可以说,杨景春趁我和尤大妹子离开后害了那位姑娘,然后再嫁祸给我们。”他很自然地将自己与尤永珍划到一个阵营。 展昭道:“你先前不是说那位姑娘与杨景春相熟,既然相熟又怎么可能平白害她。” 冯子来一脸不削:“这可不好说,毕竟那姑娘长得还不错,谁知道这杨景春会不会是个衣冠禽兽。” 一路上展昭一直在想冯子来的话,淳于燕道:“大人,这冯子来颇为奸诈,说得话不大可信。” 展昭觑眼瞧了他一眼,心中却想:如果冯子来说的是实话,黄梨姑娘最后见的人就是杨景春。难道……难道那位姑娘偶然见着了他手臂上的纹身,因而被他杀了灭口。说不通啊,如果杨景春真杀了黄梨,他为什么又要托我找她,还告诉我他就是潜进开封府还官印的人,多此一举之事,如果杨景春说的是真的,这两人又折而往返,黄姑娘…… 展昭想事想得出神,不觉步伐加快,淳于燕、赵虎两人初时还能跟上,但过了一会儿,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淳于燕名起于轻身功夫,此时也起了较量之心,拼尽全力跟随,谁知走在前方的展昭猛地停下脚步,他差点撞上。 展昭回头,对他道:“你好生监视这二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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