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到了……好久啊。”    历经三天的旅程终于在今天早上迎来了终点,同时也标志着另一段的开始。按照安排,学生们将被分散在村里的民居中。    这村子虽是边境,其实挺大的,所以不会显得拥挤。从这个村子,往南走便是境内,靠北些先隔了一片林子,林子便是边境的分界线。    跨越林子之后,就是战争区的范畴了。为了安全考虑,道理上是禁止出入。实际上,学校并没有关于此的命令,换言之,它的态度是散养。    “我只想好好洗个澡……天哪。”    虽然在车上,运动量比较少,空调的缘故也不容易出汗,但憋了三天可不是说着玩玩的。林寂缘嫌恶地扯了扯衣服的领口,第十几次用简单的水系法术清理。    “哈,你再忍忍吧。现在才是早上,至少也要等到午休吧。何况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安排呢。”易罔相对来说要不那么在意。    当然这并不是指的他不爱干净,和一个洁癖一相比较,才显得邋遢。    ……    分配的工作似乎在路上就做好了,所以学生们只是听着教师们的吩咐,效率意外地挺高。    林寂缘被分配到的一家,情况好像是只有女主人一位。    “你好,林同学——我在册子上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    据她的介绍,她的姓名是李成繁,年纪只比寂缘大四岁,称作是平辈也不过分。林寂缘在得到许可后,打量了一番这人的家里,东西很整齐,房子宽阔,不像是独居室。    “唔,本来我家里人不少的,上一次‘尸潮’的时候死得差不多了,就剩我。”    想是看破了寂缘的疑惑,成繁先行解释道。她很平静,语气竟毫无波澜。    “啊,抱歉,我不是想故意让你提起……”林寂缘尴尬,“那个?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吗?”急忙把话题转移走,以免得更刺激她的伤心之事。    “没事没事。”她笑笑,“战争区嘛,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的。”    李成繁低下头,眼神忽而空荡,以极低的声音叹了一句:    “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你……别这样想,成繁姐——我可以这么叫吧?”    放任下去,很担心这一位的心理状况。虽然林寂缘只是个无关之人,到底是没有资格过分干涉,总好过一直旁观。    “呵,没事的没事的。寂缘?你们在和平区待久了,才会觉得我们很悲观。其实习惯以后,这些都是常态罢了。”    李成繁的话挺直白,直白反而更让人难受。林寂缘不知道心里该有什么样的滋味,兴许是苦涩,但不像。兴许是无奈?她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好啦,先把行李放好……收拾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烧烧水,坐了那么久的车,你肯定想洗澡吧。”    招呼着,半推半搡着,寂缘把行李堆好,再按着分类放到空房间里。似乎是偏房,比主房差一档,比客房要高。这已经是很照顾的分配了。    “怎么样,差不多熟悉了吧?”    洗完澡后又绕了绕,记熟了家里的地形,林寂缘感激地鞠了个躬,没想到女主人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制止:    “别,我才大四岁,你别做这种对长辈才需要的礼节——我才不老呢。”    被她轻松的话惹笑,林寂缘抖抖肩膀,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易罔这么喜欢挠头了——的确是一个用来缓解尴尬的好动作,虽然看久了有点傻。    “哈,说点正事——我也是水系,不过毕业评分只是良等,好像比不过你呢。”    “评分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寂缘客套地回话,“相比于字面上的成绩,实际的阅历才更重要吧?”    “没想到你意外地挺现实的。”李成繁赞叹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开始还有点担心,怕要是分到了一个死读书不知变通的人,那该怎么办——真抱歉了呢。”    “我要是成繁姐,估计也会有差不多的心态吧……呃,我自己说不太好,其实我性子蛮要强了,老被人说,然后我又改不了。”    李成繁拿起桌上的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一半,这一半冒着热气,好像是刚烧开的。随后她拿过稍远处的水壶,放在杯子旁边,意思是要寂缘自己选择。“这壶是冷开,不知道你喜欢温的还是热的——性子这种东西嘛,生下来就跟了人一辈子的,别想着去改啦,不可能的。”    林寂缘点了头以示感谢,把水兑成了偏热勉强不烫口的程度。    “唔,我看看……”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记事的黑皮小本子,“‘在出现状况之前自行安排行程即可,可以适当教些实战技法’,上面是这么写的。”    “真‘详细’。”寂缘撇了撇嘴,“不是我说啊,有时候学校的态度挺让我火大的,就不能再认真一点吗?”    “前几年也到过这个镇子,你们的繁丽。”成繁说,“那时候更惜字如金,要求居然只是‘教点什么’。请求书变成了个天书,所幸姑且还有点字,不至于到一头雾水的程度。”    “可能……是传统?”    “哈,得了吧,这些东西。忘了告诉你了,今天晚上在村中心有一场夜宴,你记得参加……不去也可以,不强制的。”    林寂缘有些好奇。她回忆一番,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祭典用的准备,平静的乡村气息反倒更浓厚些。“‘夜宴’?是做什么的?”    “拿来欢迎你们的,还用说吗。”李成繁咂咂嘴,“只和你说喔,你最好别期待。”    “那个,姑且成繁姐也是主办方才对吧?还是不要这么贬低比较好……?”    李成繁神秘地笑笑,回答:    “你不是也在抱怨你的学校吗?半斤八两吧。”    ……    “呼……真亏我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你啊。”    夜宴的时候,场上少说也有个一百多人。哪怕这村子大,也扛不住人多。尤其开始以后,已经发展成波浪翻涌一般的局势。    “呜哇!寂缘!吓我一跳,你怎么找过来的啊!”    易罔不得不大声喊叫,否则声音就要被淹没。他看起来吓得不轻,也是,就好比在酒吧买醉的时候,突然一个熟人冲过来拍你后背一样,这对心脏都是个考验活。    “直觉。”林寂缘故作神秘,“你怎么样?被安排到哪里了?”    “呼。”易罔吸了几口气,“挺好的,是个男生,他说本来是个大家子,战争区战着战着就只剩他了——听说这个村里,这样的情况其实挺常见……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啊。”寂缘喃喃,见易罔一脸好奇,她把李成繁的事情说了说。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易罔少许露出了一丝悲伤,“也没资格替他们去伤心。”    有时候这家伙说话还是挺戳中重点的,委婉点能好受些。再详细一些,易罔所寄住的人家,主人名作李业,比易林大三岁。他也是水系,评分是优等,换句话说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但好像他在村子里的评价参差不齐,有说他确实能力优异的,也有人曾质疑过他的……人品?    “好像是因为家里上面的几代有做过背叛村人的事情。”易罔说,“‘背叛’这种东西,在战争区可是很严重的罪名啊,会直接害死人的。”    寂缘点头表示明白了。    “唉,我的头有点发懵了……好吵啊。”    许是嘈杂环境的影响,寂缘听着,觉得耳朵开始隆隆发响。她掐住耳廓,以期减少烦躁感。易罔并没有比她好上多少,两个人相继决定,还是回去吧,回到安静的地方去吧。    ……    将近十天后,四月十四日。    “寂缘,你要学着把注意力分散些。”    这天出现了小型尸潮,对学生们而言,就是一个绝佳的演练机会。看着程度不严重,李成繁先让寂缘应对,她则在后面观察并做出总结。    似乎村人们把外围分成了数个承包区,一家负责一片,弱一些的家庭可以申请和别人合作,自愿原则。    “啊?”    “不要只看眼前,背后也要注意。你还经常忽略左手方向吧?不要因为是非惯用手就忽略。”    “知道了知道了。”林寂缘敷衍两句,一根锥子在操控下又戳死了一个魔物。林寂缘仗着自己有着不错的灵感,并没有在观察上下多少功夫,所有的怪物的方向,全凭着感觉。    这个态度被成繁注意到了吧。    “就算你有再强的感应力,也不能忽略眼睛,寂缘。”她极度认真,一板一眼地说着句子。“你可不是盲人,感觉是会出错的,眼睛可是要可信得多。”    “那成繁姐碰到幻觉魔物的时候岂不是要吃大亏?”寂缘不屑,“我知道你的想法啦,但这就是我的方式,‘您’就别牵强了,行吗?”    李成繁叹了口气,不再评点。    “……果然就像他说的一样,是个性格很固执的人呢。”喃喃。见着林寂缘奋斗的背影,她摇摇头,参与进去,不指望再做出新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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