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凤凰  上华南山的路只有一条。通过那一片大湖后有一山洞,山洞里有八道机关,每一道机关后,都可以上升一段距离,直到最后一道机关。最后一道机关的出口设在一座小石墓里,石墓的出口背靠悬崖。  黎月和林蔚二人碰面后,两人找了一间空房屋,黎月便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套华南弟子的衣服给林蔚叫她换上了。等到林蔚换好衣服,刚一夸出门儿就对上了黎月冷冷的目光,他淡淡地说道:“你先走,我一会儿追上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树丛中飞出一把燃着蓝色火焰的剑。说时迟,那时快,黎月一掌推开林蔚,在后退一步,侧身提出腰上的剑,剑身一竖,在一横,将剑格挡了去。飞来的剑落到了一旁的草丛里,草丛便“轰”的一声点燃了,不过数秒,火苗下的草都化作了灰烬,然而火势并没有消退。  “没事儿吧?”林蔚一见那蓝灰色的火焰,自然知道是谁来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没事,你快走!”黎月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转手扔给了林蔚。要是没有这块令牌,湖底下的守门人是不允许放行的。  “你还有令牌吗?”对林蔚而言,纵使黎月做了伤害了她的事情,放在千年的搭档情前,林蔚自然还是会担心黎月。  黎月点了点头,又示意林蔚快一点离开。显然,黎月这精打细算的人怎么会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林蔚。”  声音是从院子外传来的,林蔚虽然知道刘烻炳来了,但是听见这声音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紧接着,树丛里走出来十二名灰衣面具人,手握长剑,除了站在中间的刘烻炳。他的剑就是刚刚横空而来的那一把。  刘烻炳缓缓走上前来,伸出白嫩的手,犹吐云烟道:“林蔚,过来。”  林蔚感觉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般,呼吸都不能顺畅了,不知道对刘烻炳说什么好。刘烻炳是五大法家的刘家人,现在如果林蔚跟刘烻炳走了,就一定会被刘家人打探她是六子的虚实。而她是六子老二的事情早晚败露,五大法家和王上一定会监视她。到时候天下人尽皆知她就是六子老二,而林蔚要想单独行动或者逃开都城就会难上加难。  自林蔚打开封印以来,记忆里有太多的秘需要她去查明真相。冥冥之中,林蔚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一步步的去找到答案。林蔚也深知,即使她如今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六子老二,天下人也会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心要拿下他。  九年前,江湖上就有很多跟她年龄相仿的人被抽血扒筋,为的只是能够找到重生之石。这件事情后来被王上压下去,而江湖人近十年来没有别的动作罢了。  王上要她回去受他的好意保护,妖族要抓她去找重生之石,自私自利的人同样要追杀她。就林蔚当下的境况而言,横竖都可能是死。  毕竟,得六子之人得天下。六子拥有神的血统,强大无比,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样的兵人若能为自己所用,又有多少人不眼红?  “黎月,你断后。”林蔚根本不愿意对华南弟子还有江竹下手,更别说刘烻炳。再者,林蔚也斗不过刘烻炳,即使是有上次的比武,但林蔚也知道,刘烻炳怕是比所有人想的还要厉害。  林蔚对和黎月相识千万年,林蔚很有信心让黎月一个人断后,说完便一个转身跳出了院子。  “拦住她!”刘烻炳一旁的江竹长剑一挥,对身后的灰衣人发出号令。紧接着,他的脚下也是一阵风,冷剑横眉,朝黎月奔了过去。  另一边,林蔚一边跑,一边悄悄聚灵,不一会儿一把冰冷的长剑握在手上。林蔚看准时机,一个转身,一把冰做的剑横在眉眼前,正好对上另外三把长剑,三个灰衣面具人正合力压制着林蔚。紧接着林蔚脚下突然颤抖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地表。地上出现褐色的沙石,形成几条长长的锁链,与将林蔚的手脚锁住。林蔚忙左右避闪,身子用力下压,向后一退,再用力格挡,将眼前的三人推到了十步以外。  林蔚将手中的冰剑狠狠插入有锁链的,霎时间,所有的锁链都化作黑石,落到了地上。  还没等林蔚缓一口气,两个灰衣人又剑指向前,剑速快如疾风,林蔚又剑术不佳,只得躲闪。就在此时,几名灰衣人的的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寒气,一阵寒气刮过,十几名灰衣人的鞋就被冻住了,根本挪不开。  两名灰衣人忙用火,想要让结成的冰化去,可哪知林蔚的冰不是一般的火能够烧化的。还有灰衣人运用地下的沙石,化作一根根铁链,从地底下想要冲破这冰层,依旧失败了。  此刻,林蔚就站在不远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不得片刻,脚底抹油的又跑了。  “杀了他们。”黎月见林蔚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随即冷冷的对面前的江竹开口,此话有着让人说不出的寒意。  江竹听到命令后,面露狰狞,像是在和身体里的另外一个自己做挣扎。眼眸失色,瞳孔放大的江竹显然是被黎月给控制住了。而江竹却是一个意志力很强大的人,听到黎月的命令后,他还能够用尚存的理智来和黎月的命令反抗。可不过几秒时间,江竹的意识就被黎月完全吞噬了。  又不知何时,黎月的手中出现了一支玉笛,黎月在江竹身后做什么动作,江竹就在前方做着和黎月一样的动作。此刻,黎月手中的玉笛就好像是江竹手中的剑。  黎月瞥了一眼刘烻炳的方向,此时刘烻炳已经不在了。黎月咬咬牙,心一沉,玉笛一挥,江竹手中的剑也挥了一下。紧接着,几米高,的水柱从地下灌出,围住了那十名被林蔚“粘”在地上的灰衣人。那些灰衣人自然也知道这是江竹的绝杀“鲤鱼跃龙门”,吓得惊慌失措的大叫,希望能够唤醒江竹。  “大师兄,醒一醒!”  “大师兄!”  有两个灰衣人本因江竹聚灵冲出来的水柱而要挣脱林蔚的冰层,又被江竹的水柱给冲了回去。下一秒,一股股水流灌入了那些呼喊的华南弟子的口中,直至他们七窍流血,瘫软在地上。黎月将手中的玉笛再一挥,江竹的身影便闪入了包围圈内。接而,几米高的水柱也坍塌了下来,红色的血迹被水给冲淡,散入四周。空气中的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的味道。十名灰衣人的尸体就躺在地上,都没有逃过人首分离的命运,还有脑袋因为水流的冲击,还在地面上滚动。  江竹全身湿透了,他的双腿都在发抖。不远处的黎月啧啧了两声,他也没有想到这江竹的灵力竟然如此高超,更没有想到的是,江竹下手竟然这么狠。  黎月将右手的玉笛放在了左手,同样的江竹也将剑从右手换成了左手。接着,黎月将玉笛放在脖颈处,轻轻一划,站在远处的江竹手中的剑也随之“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而江竹的身影也倒了下去。  下一秒,黎月也已然不在原地。  而另一边,林蔚在石墓的门口遇见了刘烻炳。刘烻炳手中的鬼眼正从四周吸取灵力,石墓旁的花草也纷纷枯萎了。  林蔚背靠悬崖,崖下便是关凤凰的死城。林蔚还想着说一会儿到了湖面,就把凤凰召出来,这样她就有机会从黎月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可哪知到了半路却又遇上了刘烻炳,这让林蔚伤透了脑筋,因为刘烻炳怕是连石墓的门都不会让她踏进。  “就你一个人?”林蔚没见着黎月,也猜到了刘烻炳是落下了江竹他们先一步赶过来拦住她的。可是,此时林蔚除了选择拖住刘烻炳,等黎月追上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林蔚可打不过刘烻炳,她总不可能往石头上磕碰吧!  “他是谁?”很显然,刘烻炳问的是黎月。其实,刘烻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个人是六子老大。六子中唯一一个,也是颛戈大陆上唯一一个聚灵控制人神经来操纵人的神。  “朋友嘛!”林蔚皮笑肉不笑,只有岔开话题,“江竹他们呢?”  “死了。”刘烻炳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轻描淡写。  “不可能!”林蔚双手叉腰,微微抬起下巴,“你根本就没看见,你怎么会知道江竹他们死了。”  “林蔚。”刘烻炳卸下面具,面色苍白,眼神里竟然有一丝丝的祈求,“别闹了!”  “如果我说,我不是六子,你信我吗?”林蔚也没曾想到自己竟然会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问完后她自己也笑了声,自问自答道,“也对,真是可笑。”  “我信。”本就是一个可笑的问题,刘烻炳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出更可笑的回答。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比任何时刻都想要相信,眼前的人并不是六子老二,而是那个他在桃花村认识的村丫头。  “放我走罢,你看,你自己也说了,你觉得我并不是六子。”林蔚一张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若是让江湖上的混混儿抓到了我,肯定叫我剥皮抽筋;要是你父亲和师父抓了我,发现我并不是六子,我这条命肯定也保不住了。所以,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刘烻炳也是个聪明人,哪里是林蔚这么忽悠就会被她骗过的人。可是,就在林蔚解释的那一刻,他的心也是想要帮她离开的。他多希望,这一切就如林蔚口中的一样,那他就有理由放走林蔚了。  “留下来吧!”  “你不是说信我吗?”林蔚拿捏鼻腔,很委屈的模样。  “……”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林蔚也不拐弯抹角,她能做的只有拖住时间。  刘烻炳依旧不说话,林蔚由此看出他的确事早就知道这件了。再琢磨琢磨凯兰心的举动,她忽然还有些感动起来。就在林蔚和刘烻炳出发的前一晚,刘烻炳到凯兰心那儿下了一晚上的棋,为的就是阻挠凯兰心知道江湖上的传闻。  “你设计不让凯兰心先你一步知道实情,这是为何?”林蔚也着实不明白,刘烻炳作为刘家人,不应该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找到六子这一件事对于朝野中的刘家而言,无异于事如虎添翼。  “我在赌。”  “赌什么?”  “赌,你会不会离开……”一个“我”字卡在刘烻炳的咽喉,让他一时间脑子里一片混沌。  这让林蔚想起初到华南山的那一天,刘烻炳和自己约法三章的事情。  “我会离开,而且,还是现在!”  “轰”的一声,林蔚的手脚被地下冒出来的火绳给捆住了,站在石墓门口的刘烻炳的眸子也是一缩,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烻儿,这么久都还不动手,你要干什么?”  “二哥。”刘烻炳收去脸上所有的表情,一副淡然的样子。  “烻儿,得到如此重要的情报竟然没有及时上报,父亲要是知道了,”刘术华顿了顿,眸露厉色,“你这条命怕是留不住。”  刘烻炳一眼也没有看刘术华,径自走到林蔚身边,用自己的灵力在林蔚的手腕处附上了一层冷火,这样林蔚就不会被烧伤。林蔚本想说她自己也可以防止自己被烧伤,用不着刘烻炳帮忙,可是话到嘴边,林蔚又咽了下去。看见刘烻炳温柔似水的眸子,林蔚心中竟有些不忍。在刘家,刘烻炳是庶出,身份卑微。现在,另一个庶出的刘术华站在刘烻炳头上,自然让林蔚心中不爽。  “冷面……”林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见刘烻炳蹲下身子,给林蔚的脚踝施灵,让林蔚不至于那么难受。  “还疼吗?”刘烻炳摸了摸林蔚的头,他眼角微微笑意让林蔚的眼眶都湿润了。  林蔚摇低下头,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哈巴狗,使劲儿的摇头。刘烻炳的温柔总是在林蔚脆弱的伪装前,给林蔚最舒适的温暖,这让林蔚不禁觉得是自己太任性了。  “烻儿,”刘术华面露杀气,突然提剑,从刘烻炳的身后袭来,直指刘烻炳的面门。而刘烻炳面对林蔚,一副准备好赴死的模样,笑容惨淡。林蔚见状,瞳孔猛地收缩,嗓子忽然像是被谁给掐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众人看见林蔚挣脱了刘术华的束缚,将刘烻炳拉在一侧,徒手握住了刘术华的剑。刘术华剑上是红色火焰被林蔚的寒气吞灭,林蔚鲜红的血从手中溢出,一滴滴的从林蔚的手中滴落到了地上。刘术华大惊失色,眼见林蔚的寒气直逼他的手,当他松开手的时候,食指竟已经冻在了剑柄上。刘术华想也没想,用力一扯,将食指生生留在了剑柄上。  刘术华脸刷的白了,腿一软瘫在了地上,眼泪哗哗的往外冒。他身后的随从见状,纷纷向后退,唯有两个胆子大的急匆匆上前来,连林蔚的眼睛都不敢看,就将刘术华脱了下去。  林蔚轻蔑一笑,周身寒气刺骨。林蔚松开握着剑的血手,一个转身,一个血手掌印在了刘烻炳的脸上。就在刘术华剑指刘烻炳的时候,林蔚的脑中晃过了林大海死去的惨状,那样的笑容,怕是林大海面对死亡的时候也同样流露过的吧!  刘烻炳依旧是面露笑容,伸手去拉过林蔚的血手。此刻,血手上凝成了一层冰霜,冻住了伤口,鲜红的血液好似在她的手上开出了一朵花。刘烻炳能够感受到,林蔚全身都在颤抖,不禁心疼了,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儿布给林蔚包扎。  “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蔚是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心底有答案,可是他自己根本不愿意去相信。  “欠你一条命。”刘烻炳淡淡说,“拿来换你自由。”  林蔚对上刘烻炳的眼睛,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居然在试自己,换句话来说,他想要借刀杀人。不过令刘烻炳意外的是,刘术华竟然还活着。林蔚的弱点就是聚灵把握不好,不能够精准的利用灵力,刘烻炳就是想要利用这一点来杀死刘术华。所以一开始,刘术华埋伏在林子里偷听他和林蔚对话的时候,刘烻炳才会取下面具,让刘术华放下戒备,以为刘烻炳有可能会放过林蔚。  “自由?”林蔚冷笑,“用不着你来施舍。”  林蔚挣开刘烻炳的手,开始一步步的向后退,脸上有着不适宜她年龄的笑容。  “小蔚!”此时,黎月也赶到了,看见眼前的场景心里暗叫不好。  “林蔚。”刘烻炳也有些意外,他不敢相信林蔚会因此要选择跳下去,“对不起。”  这对刘烻炳来说,是第一次向别人低头,此刻的他只希望站在悬崖边的林蔚不要做傻事,为此他刘烻炳可以做所有事。  “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要说对不起?”林蔚笑得洒脱,站在风口好似要被风给吹走。接而,林蔚扯下刘烻炳包扎好的血手,将手伸到悬崖外,任热血直流。  “小蔚,你要干嘛?”黎月一步步向林蔚走进,眼神好似看不清的黑夜的潭水。  “你猜,你能够看透我的心,我想要干嘛你猜不出来?”林蔚嗤笑,又对另一边的刘烻炳笑着说,“后会有期。”  一阵狂风从悬崖下吹上来,将林蔚红色的头绳吹到了天上。  林蔚身体向后一躺,坠入了崖里。  突然,一撕裂般的鸟叫从悬崖下传出,一直火红的鸟飞了起来。  “后会有期!”  “是凤凰!”华南山四周突然间冒出了很多人头,纷纷讨论着“凤凰”。  等到刘烻炳回过神来的时候,黎月也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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