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玲睡得极沉。 她梦到了与金孟于第二次见面的那个时候。 那天金孟于刚下班,他与同事挥手道别后,一出警局大门,就看到仙裙飘飘的兰玲。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警局门前的大花铺边,双脚在空中微晃,懵懵的盯着警局出口看。一看到金孟于,她眼睛一亮,活泼俏皮的从花铺上跳下来。 金孟于看她几秒,决定无视她。 兰玲见他试图绕过自己走开,她追上去。 “喂。” 金孟于假装听不见,快步往自己的车方向走。 兰玲一身长裙又穿着高跟鞋实在是不方便跑,眼见金孟于就要上车,她心急,故意往地上一摔,扯着嗓子嚷: “哎呀,你这个没良心的啊!把我睡了现在又不想负责,我坏了你的孩子,现在又要把我甩掉……天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兰玲在自己腰间用力一拧,让自己疼出眼泪。 金孟于的同事听到声音过来,好言劝:“金警官,赶紧安慰安慰你女朋友啊!” 金孟于停下打开车门的手,静静看着半躺在地胡乱撒泼的兰玲。 而兰玲听到有人替她说话就更卖力的表演。她徒手爬到金孟于脚边,泪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你不要我了吗?孩子呢?你忍心丢下我跟孩子吗?他会是个男孩,跟你一摸一样的。” 她仰着小脸,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鼻子跟眼睛哭得通红。 金孟于指了指自己,“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是谁的呀?你忘记跟我说的那些山盟海誓了?你说会永远爱我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金孟于想踹开她直接上车,谁知她却故意往旁边一扑,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捂着肚子哀嚎:“我的肚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群众纷纷议论。 “你这小伙子也真是太不靠谱了,人家女孩子怀了你的孩子,你还对她这么粗鲁。” “姑娘肚子疼了,别一会儿伤了孩子,先送去医院吧。”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 “金警官我看她真是不舒服,你赶紧把人带去医院!具体的情况可以慢慢谈。” 随着议论讨伐声越来越大,金孟于再也无法忍受。他把兰玲扶上车。车子才出警局,原本卷着身子窝在副驾驶上的兰玲突然止住了哭声。 虽然不哭了,可还是抽抽嗒嗒的。 金孟于无奈,他把车停在路边,侧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他才俯身,兰玲就歪头看他。 他的上身盖在她脸上,身上的气息一阵一阵扑过来。兰玲往他怀里一靠,还带着泪的脸贴近他胸口处。金孟于才扣好的安全带被她一扯,脱手松开了。 兰玲嘻嘻一笑。 仰头想看他什么表情时,突然看到他的脸上,眼睛里嘴里,鼻腔里正在大口大口的流出血。 兰玲抽回放在他腰间的手,却看到上面沾满了鲜血。就连他的身上,也浸出无数的血。 画面一转,金孟于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在他匆匆将一些事情告诉她之后,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兰玲躲到了角落里,看着他们把金孟于像垃圾一样拉出了小巷…… 金孟于的血拖了一地,他无力看着角落某处的兰玲,难过的闭上双眼…… 金孟于的泪落下后,终于闭上了双眼…… 兰玲是被自己哭醒的。她醒来时整个人还是茫然而痛苦的,她看着空旷的四周,梦中的那种痛苦依然深刻,痛得她呼吸不过来…… 金孟于不仅死了,还尸首异处。他们到底把他带去哪儿了?! 她捂着脸压住自己快要崩溃的冲动,狠狠的用拳头拍打着身下的被子,然后痛苦的哭出声。 在确定兰迢递出门后,路清野也换上衣服带好装备准备出门。 他的装备很简陋,就一把小刀几瓶药水还有他挂在胸口的纽扣录像机。他骑着小电驴一路到了西镇边的街道上,才停好车,就被马文博拉到一边。 路清野吓得心差点就飞出去,他转头看到标志性的马脸,瞬间松口气,生气道:“你干嘛呀!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马文博嘻嘻一笑,“你来这里干嘛?” 路清野:“就随便来走走。” 马文博不相信:“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哎,不骗你了,我过来找房子的,准备搬过来住。” 旁边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过,马文博将他拉到墙后。“你最近是不是惹麻烦了?” “没有啊。” “没有欧尚跟方正怎么老找你?还有你这一脸伤怎么回事?”马文博说着还用手戳了戳他的脸。 路清野吃疼哎哟一声,偏过脸躲开他的贱手。“我哪儿知道!他们看我不顺眼,什么罪都往我身上推,我能怎么办!” 见他又要伸手,路清野赶紧用眼神警告他。“哎,你手别乱动,脏。” 马文博揽住他肩膀,将他往前一带,“嗯?你说找房子是吧?我陪你去。” 路清野定住脚步,看他:“你丫能不能别这么无聊?”说完又用怀疑的眼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马文博嗤一笑,转过头见路清野仍旧一脸认真看他,他想了想说:“好吧!我是要去西镇的大别墅。” 路清野假装惊讶:“哦,你去哪儿干嘛?那是你房子?” 马文博神秘兮兮的对他招手。路清野凑过去。 “前几天新闻上的那个赤体女尸,知道吗?” 路清野看他,静等下文。 马文博下巴往大别墅方向一指,“听说是从大别墅出来的。” “谁说的?” 马文博耸耸肩,“谁知道谁说的,小道消息。” “哦。” 路清野转身想走,马文博拉住他。“你去哪儿?” “找房子。” 马文博不出声,抓住他手腕的力慢慢加大。路清野回头,眯着眼看他。 “你从圣得保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说过我没拿——” “清野,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给我个回应。”马文博打断他的话。 路清野不吱声。 马文博继续说,“你可以不回答,就用眼神告诉我。” “那东西跟别墅有关,是吗?” 路清野眼睛不动。马文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有看到这个女人吗?” 路清野垂眉,一眼就认出那是视频里有着重镜头的女人。 马文博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这个女人就是新闻上的赤体女尸,全身的器官肾脏全被挖空了。” 见他依旧没反应,马文博开始怒了,“清野!你是金孟于的线人,对吗?” 路清野推开他,“你疯了?我那天什么都没拿!我只是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混混。线人~”他讥笑,“把我想得真高尚。” 马文博将他摁回墙上,脸几乎贴上他的,眼睛因为愤怒激起无数红血丝。“你忘记了你的使命?金孟于怎么跟你说的?说我们是警方安排在黑暗中的光明,只待长风卷起,照亮黑夜。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后悔吗?” 路清野被他揪起的衣领勒得喘不过气。他伸手拍在他炙热的手背上,轻声:“马脸,你疯了吗?我是路清野,不是国民英雄。你先把我放开。” 马文博一动不动,路清野忍着腹部的疼痛,蹙着眉头:“你先放开我,我伤口疼。” 马文博愣了,他缓缓松开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哪儿?” 路清野贴在墙上,深呼吸,“肚子。” 马文博将他衣服掀开,看到绷带包扎上浸出的血迹,他有些自责:“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事。”路清野说,“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并不是你说的什么线人,也不认识金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欧尚他们找的东西不在我手上。我是冤枉的。” 马文博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不再坚持,静看路清野几秒后就转身离开。 路清野在他走后徒步赶往大别墅。 通往大别墅的路很宽很大,道路两边都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周围静得很,连平日里时常有鸟儿栖息的大树此时都悄无声息。似乎在暗示着隐藏其中的危险。 前方别墅的大铁门堪比树高,路清野可以想象将别墅围起来的围墙有多恐怖。 他正继续往前,耳边传来汽车的声音。路清野回头,看到下方道路的拐弯处,一个大货车缓缓冒了头。 他紧张的往树后一躲。汽车来到他身旁位置停下,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胖男人,他跑到路清野躲的树上按下什么东西,然后又跑到相对位置的对面。 空气中似乎有机械转动的声音。胖男人准备反身回车的瞬间,路清野想躲到车底下,跟车进去。可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就被人突然从身后一拽,将他压到树上。 两人撞上树的瞬间,大树轻晃一下,几片树叶悄声落地。胖男人上车之前奇怪的看树几眼,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就上车。车子往别墅里开。 路清野惊讶地看着贴在他身上的兰迢递,他的嘴被她微凉的手捂着,她稍瘦但又略带……丰满的身体贴在他身上…… 路清野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正要抬头苏醒…… 等车进入别墅后,兰迢递才放开他。 松手前,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他那处。路清野尴尬的眼睛四处乱瞟,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还不等她回答,路清野就被她拽出了别墅大道。 她的面包车停放在远离别墅的山林中。兰迢递把他推上车,自己也跳了上去。她双手一推,把欲要起身的路清野重新推回位置。 她双手撑在他身侧,阻挡他的去路,眼神冰冷,“路清野,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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