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倾带她去的是他们家的餐厅。 一进门,兰迢递就看到了稳坐在餐厅不算角落位置的戚少倾的父亲——戚永飞。 她跟戚家的渊源,始于两年前的一场手术。 当时戚永飞因为间续性头痛晕倒后被送往医院,检查得出是脑部肿瘤。脑部CT跟磁共振出来,发现了很棘手的问题——戚永飞的脑部肿瘤长在很特殊的位置,一旦开颅手术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全院医生紧急开会对手术方案进行商讨,却得不到一个成功率较大的手术方案。这是一个只有百分之十胜算的大手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很赔本的手术。稍有不慎,就会背负某种让人无法承受的名声。 生命垂危之刻,戚永飞最好的手术时间慢慢消逝。 最终,兰迢递主动接下了。也幸好,戚永飞安然无恙。 自此,兰迢递名医的头号就此打响。戚家对她也格外感恩。 兰迢递不知道戚少倾信不信她解释路清野被‘圣得保’那帮人围追的理由,可她知道,就冲着她救过戚永飞的这个恩情,戚少倾就算知道路清野真做了什么,他也不会戳破兰迢递。 这是一个贵族富豪的体面——感恩、守信的尊严。 “兰医生,好久不见。”戚永飞转过头,笑眯眯看着她走来。 没了病痛的折磨,戚永飞越发显得老当益壮。 兰迢递对他点了下头,以作恭敬回应。 她坐上他对面的沙发,侍从过来给她倒水。 “我记得兰医生只喝开水,不知道如今是否还是。” 戚少倾坐到戚永飞身旁,静静听着两人谈话。 “劳烦您还记得。”兰迢递拿起水杯,小饮一口,放下杯子看他。 “现在还在做你爸爸的工作吗?”他问。 “嗯。” 戚永飞叹了口气,双手交握在前,转头看了下手边窗帘的某一处。“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工作总归是不太好。” 兰迢递:“习惯就好。” “我也不拐弯抹角啦!我这次让少倾带你来,是想让你做我的贴身医生。” 兰迢提看他,他朝她调皮一笑:“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身体里的细胞总不比年轻的时候厉害,一点点小毛病就能让我大伤元气。” “我恐怕无法做到。”兰迢递遗憾道。 戚永飞看着她,依旧带着笑意。兰迢递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先别拒绝那么快,你先回去想想。我可以等你答复。” 兰迢递不动声色,在心里细细品味他的意思。 没一会儿,戚少倾也出去了。 此时,沙发边只有她还有戚永飞两人,其余的都被戚永飞叫出去了。 “我知道你接替你父亲屠宰场的目的。”他突然说道。 兰迢递定定看着他。 “你救了我,我们戚家欠你一条命。” 只是因为这样? 兰迢递沉默着。 欧尚回到家接了个电话后,往客厅走。 高梓翘着二郎腿,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电视。 “谁打来的?”她也没转头看他,问道。 欧尚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在她颈部亲了一口,“查岗呢?” 高梓看他,一脸我不跟你开玩笑的认真模样。 欧尚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我得到消息,戚家打算把那个兰医生招为贴身医生。”他停顿几秒,猥琐一笑,“没想到这老东西,半条腿都要进棺材了,还不忘享受。” “我可跟你说。目前为止你可别主动去惹戚家,不然到时候连我都帮不了你。”高梓白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欧尚把她抱进怀里,一顿猛亲。 高梓不高兴的推开他,“你有没有跟戚少道歉?” “我让他们去做了。” 高梓坐直身子,秀气的眉头皱得极深,“你怎么能如此敷衍戚家。欧尚,我跟你说你可别以为有了我,你就能高枕无忧了。我爸那人你是知道的,你惹了这么大的事儿,让我爸在一帮人面前丢够脸了。你知道站在戚家那边的人有多少吗?如果你还不小心点,方正迟早把你超越了。” 欧尚眼里闪过一瞬的凶光,随后又恢复如常。他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哄她,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我太着急了嘛。视频泄漏出去,我也怕咱们会出事。” “我就是用错了方法,你别生气了。” 高梓的脸色这才缓下来。 “方正那里确实疑点挺多,我觉得你不如把重心放在他身上。至于那个路清野,就一个手无寸铁的小混混,想也翻不了多大的风浪。” “何况,那个清儿,确实有让男人痴狂的资本。”高梓说到最后,警告似的瞅了欧尚一眼。而后者,亲上她的小嘴,将她压倒沙发上....... ** 家里,路清野跟兰玲吃完饭,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突然从门外传来声响。 兰玲警惕的拿起遥控器,想把声音关小被路清野阻止了。 他无声道,一切保持原样。 路清野弯着身子,小心来到门后。他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路清野将兰玲招呼过来,在她耳边问:“还有哪里能进入房子吗?” “没有都装了防盗网。” 路清野不说话,继续留意门外。门外的脚步声急促的往某个方向汇集,然后突然安静。 似乎门外已经没人了。 “走了吗?” 路清野:“没听到声音了。” 两人的心还没来得及放松,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隐忍的哀嚎。兰玲紧张的拉着路清野的手,而路清野也是一身的汗。正犹豫该不该从门口逃跑时,楼上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响,伴随而来的是繁乱的脚步声。 脚步声经过门外,然后慢慢消失。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响。那是一档法制档案节目,伴随着有些诡异的背景音乐,低沉的旁白声音缓缓诉说,将气氛烘托得更惊悚紧张了。 兰玲的精神紧绷到极点,她紧紧攥着路清野的衣袖,问:“你说,上面还有人吗?” 路清野转头看她,“你找地方躲起来,我上去看看。” “别去!人太多了。”兰玲拉住他。 “我会小心的。”路清野拉下她的手,小心翼翼上楼。 兰玲急得不知所措,也没多想,也跟了上去。 路清野野来不及拦她,只好警惕前方楼上的状况,然后引导她上来。来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兰玲随手拿起了墙角里的台球杆。 他们将所有能查的地方都看了遍,最后只剩下已经上了锁的兰迢递的房间,还有兰英文的房间。兰玲跟路清野对视一眼,兰玲捏紧台球杆,路清野拧开房门并推开大力推开。 一股呛鼻的鞭炮烟雾熏鼻而来。 路清野跟兰玲贴在房门两侧,屏住呼吸。 等了好久,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路清野用口型对她说道:“我进去。” 兰玲摇头,并动了动台球杆:“先开灯。” 她回忆着开关的大概位置,握着台球杆往墙上一拍,声音很大,可没打中,房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第二次时,终于打到了。 房间里明亮如白昼。 路清野悄悄探出头往里看,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还在炊烟袅袅的大铁桶,还有放置在地板上的几排沾着血的大钉子。在灯光下寒光闪闪。 兰玲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而此时,戚少倾送兰迢递到半路。 兰迢递紧盯着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戚少倾悄悄坐近她。当兰迢递感觉到他的西装布料贴近她时,她稍微偏了下头。 戚少倾掩唇咳嗽掩饰尴尬。 他目光在车窗外的夜幕粗略扫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她脸上。“我爸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我怕我无法胜任。” 戚少倾笑:”如果连你都说无法胜任的话,那没人可以胜任了。“ 车里静了一会儿,兰迢递突然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很简单。老爷子他信任你。” “就因为我遵从我的使命把他从死神那里抢了回来?”兰迢递说,“其实,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的。救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责任。” 戚少倾皱了下眉,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 他好像有些为难。 一个大转弯后,兰迢递的家就在不远处。 兰迢递似乎放松了点,她透过黑夜,静静看着那几盏灯,突然很想知道路清野跟兰玲此刻在做什么。以前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每次回家她家都是黑乎乎的、冰冷的一片,那时候她也不觉得难过,可是现在却觉得有点满足。 她想,如果今晚没看到光的话,她会挺失望的。 “上次有一个赤体女尸在湖边被打捞起来的新闻你看了吗?”在车子准备停下的时候戚少倾突然问道。 “嗯。” “那个女人曾经入住过我们酒店。” “然后?” “然后,她身上的器官全被摘除了。” 兰迢递皱起眉头。一种不适的感觉从脚底蔓延。 “虽然目前表面上对我们戚家什么影响都没有,”戚少倾的声音轻下来,他看着兰迢递。 屋内的光弱弱的散出来,打在她的脸上,有种朦胧柔和的美感。 “但是不知道为何,警方已经盯上我们了。” 兰迢递看他,笑:“难道你怀疑是我动的手?” 戚少倾被她这话逗笑,“当然不是。” “那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兰迢递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戚少倾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这件事,可能跟你父亲的死有关。” 兰迢递下车的动作果然停下了。 “戚少,没人跟你说过最先谈条件的人应该坦诚吗?”她的声音冷下来。 她讨厌别人窥探她的生活跟隐私。 “我早就说你会生气,他还不信。”戚少倾无奈的抵住眉头,将她重新拉回车上,一把关上车门。 戚少倾倾着身子盖在兰迢递的斜上方,他用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我们很感谢你是真的,这点我可以用我们戚家的声誉保证。” “我们只是想寻求强而有力的同盟,确保我们戚家不受其害。” 兰迢递推开他,直接下车。 驾驶座的男人回头,“戚少,要我去追她吗?” “不用。” 戚少倾转头看着她孤傲远去的背影,忽而嘴角浮起一丝笑。 他看到兰迢递准备开门,正要叫司机开车,突然看到从兰迢递身后窜出来一个黑影。 戚少倾的瞳孔微缩,他打开车门,朝她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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