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剑苏毓和楚盟主的女儿就要成亲了,你可知晓?”    “这样大的事情,我等如何会不知?不过,他们的婚期不是定在了下月么?”    说话的是一名青衫男子和一名白衫男子,蒋寻珠暗暗一笑,在这茶楼,委实不缺消息。    青衫男子道:“这不是楚盟主病重,两人便打算早些成亲替楚盟主冲喜么?”    苏毓要提前成亲了?蒋寻珠眉头微蹙,她想起了原主的心愿,原主的心愿是要苏毓和楚瑜身败名裂。    白衫男子点点头,恍然大悟地道:“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因着怕那魔教妖女去捣乱呢?”    青衫男子的脸上浮出几分疑惑,他道:“此话怎讲?”    “那蒋姓妖女不是傍上了紫衣侯么?听说前些日子楚姑娘找青衣楼去追杀蒋寻珠,结果紫衣侯却出两倍银子追杀楚姑娘。”白衫男子捧着茶杯,细细地啜了一口。    “说起来,这蒋妖女究竟是怎么傍上紫衣侯的?”    她怎么傍上紫衣侯的?这群凡人的脑子委实生得清奇,蒋寻珠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搁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后,她正要离开,小二却捧着银子追了上来。    小儿子殷勤地道:“这位公子,您的账那位公子已帮您结了。”    蒋寻珠微微颔首,顺着小二所指看过去,只见一人正立在不远处,一身华衣,显得很是贵气。    魏衡这厮倒是缠她得紧,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她身后,怎么今日按捺不住?    不过,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寻珠上仙还未怕过谁。    蒋寻珠微微一笑,向魏衡走过去。    “寻姐姐……”    魏衡的神色天真,蒋寻珠暗暗一笑,若不是她知晓魏衡的真面目,只怕还会觉着魏衡是个天真无辜的少年郎。    她轻声道:“魏衡,你知道无耻二字怎么写么?”    白玉般的脸上浮出几分疑惑,魏衡跟着蒋寻珠出了茶楼,他笑着道:“寻姐姐,若不是我替你除了那些刺客,你此刻怕已是他人剑上芳魂了。”    蒋寻珠冷笑一声,道:“若不是本姑娘宽宏大量,只你那日说的话,便足以让你死上无数次了。”    魏衡笑了一声,柔声道:“寻姐姐,你若是不开心,大可抽我一顿泄气。”    她若是果真依他所言,岂不是如了他的意?    蒋寻珠拧了拧眉头,冷声道:“魏衡,本姑娘知你唱作俱佳,可本姑娘知晓无数种让你生死不能的法子。”    言罢,蒋寻珠便扔下魏衡,快步往前而去。    魏衡并未追上去,他知道真正的猎人不会穷追不舍,他们只会抓住机会,一击必中。    看着那道走远的身影,魏衡的脸上缓缓地浮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一晃又是好几日过去,这几日魏衡并未缠着她,蒋寻珠也并不在意,魏衡那厮并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若是她以常理去猜度魏衡,倒是落了下乘。    换了女装后,蒋寻珠戴上帷帽,便往楚府而去。    今日是楚瑜与苏毓的大喜之日,她自然要去贺喜。    堂上站满了人,人声鼎沸,上一次见两人只是街上的匆匆一瞥,而这次,透过帷帽,蒋寻珠头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苏毓的脸。    苏毓与他身旁的楚瑜皆是一身红衣,楚瑜盖着盖头,苏毓则是满脸的喜气。    楚瑜的父亲楚盟主高坐在堂上,眉目间有几分威严。    “一拜天地。”    在苏毓和楚瑜正要拜堂之际,蒋寻珠出声打断了两人,她掀开帷帽,冷声道:“慢。”    “蒋寻珠!”堂上众人连同苏毓俱是一惊。    “妖女,那日让你逃了,今日你来,是来送死的么?”    说话的正是宋翎的师傅,宋翎垂着头,站在他身后。    蒋寻珠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有些话别说得太早,不然打脸就不好看了。”    言罢,蒋寻珠清丽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衬得额上的红梅愈发妖冶,她道:“诸位不必惊慌,本姑娘今日来,不是来抢亲的,本姑娘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连苏毓这样的人也看得上。”    “妖女,你如今没了魔教教主的身份,在江湖中已是人人喊打,不过傍上了紫衣侯,便是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蒋妖女,莫要得势便猖狂。”    得势便猖狂的人究竟是谁?    蒋寻珠还未回话,楚瑜却揭下盖头,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她柔声道:“来者是客,蒋姑娘不如坐下喝一杯喜酒?”    既让青衣楼追杀她,又让她喝喜酒,这楚瑜倒果真是两面人。    “掺了虚情假意的酒,本姑娘可不喝,楚姑娘既有意请本姑娘喝喜酒,为何又请青衣楼的人追杀我?本姑娘今日来有正事。”    一旁的宾客却是再看不下去,一名虬髯大汉怒道:“楚姑娘,这蒋寻珠给脸不要脸,你何必这般客气?”    “说话之前,记着先想想你脖子上的脑袋,”蒋寻珠莞尔一笑,目光却清冷如雪,道,“毕竟长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不是么?”    苏毓定了定心神,镇定地道:“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本姑娘是来退婚的。”    蒋寻珠话音一落,堂上一片哗然。    “今日是君子剑苏公子的大喜之日,老夫本来不打算动手,可妖女你欺人太甚,便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当初妖女她杀了卢铁手时,我等便不当放过她,今日且让我等为武林除害罢。”    堂上众人正要动手之时,堂上忽然又走进来一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    他冷声道:“谁敢动本侯爷的女人?”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紫衣侯魏衡。    堂上众人连忙聚在了一起,苏毓道:“紫衣侯,朝廷之前答应过我等,不过问江湖中事。”    魏衡冷笑了一声,白玉般的脸上浮出几分狠厉,他冷声道:“朝廷的确是答应过你们不过问江湖中事,可莫非你们对紫衣侯夫人不敬,也要本侯爷袖手旁观不成?”    苏毓一愣,随后道:“敢问紫衣侯夫人是?”    魏衡转头看向蒋寻珠,神情忽变得温柔,他缓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寻珠她已上了我魏家族谱,过些日子便要成亲了。”    成亲?蒋寻珠冷冷看了魏衡一眼,她何时应承过他成亲之事?    魏衡却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讨好地道:“寻珠,你有不喜的人尽管动手,本侯爷替你撑着。”    敢坑她?蒋寻珠目光似水,温柔地望着魏衡,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魏衡,你等着。”    言罢,蒋寻珠又走到楚瑜面前,笑着道:“楚瑜,杀了卢铁手的感觉如何?”    堂上众人俱是一惊,楚瑜瞬间白了脸,她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胡说么?”蒋寻珠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苏毓,道,“当初你不就是觉着是我陷害让楚瑜落入卢铁手之手,这才对我下手,把我送给紫衣侯,替你的楚瑜换了一粒素心丸么?”    楚瑜一下变了脸,道:“你胡说些什么?”    “楚姑娘真是好命,既能狠得下心杀人,杀人后又那么巧犯了心疾。”    言罢,蒋寻珠又神色清冷地看向苏毓,指着楚瑜,厉声道:“往日你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妖女,如今,你的青梅竹马可是比我更胜一筹呢,苏毓,你怎么不为民除害了?”    苏毓一愣,道:“蒋寻珠……”    不等苏毓回答,蒋寻珠却一巴掌打了上去,道:“别说话,本姑娘听着恶心,什么江湖道义?在我身上讲江湖道义,在楚瑜身上讲儿女情长,真是恶心!”    “蒋寻珠,你怎能这般污蔑苏公子和楚姑娘?苏公子和楚姑娘怎么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蒋寻珠冷笑了一声,当初苏毓拿婚书骗原主,原主自是信以为真,被哄着喝下了散功的酒,又被苏毓送到了紫衣侯府。    苏毓不是这种人,那谁是这种人?    却听魏衡朗声道:“寻珠,其实本侯爷觉着,让这两人就此结为夫妇也不是不可之事,一个外表无辜内里阴狠,一个外表仁义内里无情,很是般配嘛。”    蒋寻珠哼了一声,懒得再与众人废话。    从一旁倒了一杯酒,蒋寻珠从容举杯,她道:“苏毓,从今往后,你我一别两宽,祝你孤家寡人且长生不死。”    “不,长生不死好像太便宜你了,本姑娘还是很小气的,还是祝你短命孤寡且所求不得,所愿不成罢。”    言罢,蒋寻珠便将酒杯和撕碎的婚书扔在苏毓脚下,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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