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魔教妖女从紫衣侯府逃出来了,新的武林盟主还未选出来,楚盟主又是旧疾缠身,武林怕是又有一场浩劫。”    “什么浩劫?白兄何必如此悲天悯人?这妖女的武功已全数被废,哪怕她卷土重来,还有苏公子在呢。”    “只是想不到,连一向不近女色,性情残暴的紫衣侯竟也拜倒在蒋寻珠的石榴裙下,果真是应了那一句那句明月遗珠,祸及苍生么?”    明月遗珠,祸及苍生?蒋寻珠转过头去,只见说话的正是旁桌的两名男子,一男子着灰衫,一男子着青衫。    青衫男子叹了一声,道:“这句话出自戒嗔和尚在圆寂前留下的手书,戒嗔和尚一生里断命无数,回回都精准得很,这一回想必也差不离。对了,你可还记着这手书放在何处?”    灰衫男子道:“这手书,如今被封在少林寺七宝塔第七层的梁上,这可是楚盟主还有诸位大侠们亲自放置的。”    青衫男子的脸上浮出几分怅惘,他道:“想当初,这妖女的娘亲蒋明月,建了明月教,还杀了前任武林盟主顾长琴,当初楚盟主念在蒋寻珠这妖女尚年幼且稚子无辜,饶过了她。”    喝了一大口茶,灰衫男子接着道:“谁知这妖女不识好歹,出落得稍有姿色后,又学她娘的做派,只是这妖女竟是比她娘还厉害些。”    青衫男子点点头:“早前青衣楼设了赌局,赌蒋寻珠多久能从紫衣侯府里逃出来,没想到蒋寻珠这么快就从紫衣侯府逃出来了。”    “既然能捉蒋寻珠一次,再捉她一次又有何难?紫衣侯已放了话,活捉蒋寻珠者,赏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魏衡这厮还真是出手大方。    “这算什么?”青衫男子啜了一口茶,道,“青衣楼也派出了一批武功顶尖的刺客,听说有人悬赏三万两白银,要蒋寻珠的项上人头呢,只是,已有好几日,仍没有什么消息。”    三万两白银?蒋寻珠眼中闪过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魏衡要追杀她倒是在意料之中,这悬赏三万两白银的人又是谁?    “这妖女武功尽失,竟还能让这么多人遍寻不获,委实是手段高深。”    青衫男子点点头,感叹道:“说起来,之前还是全靠苏公子舍身取义,不然,凭妖女的手腕,武林何时才能除去蒋寻珠这妖女?”    蒋寻珠用手支着脑袋,看着街上的人流,她哪里有什么高深的手段?不过是戴了一顶帷帽罢了。    一白衫男子忽在两人身旁坐下,他一脸好奇地道:“两位适才说的,从紫衣侯府里逃出的,可是明月教教主蒋寻珠?”    青衫男子略惊愕地看着他,道:“难不成这江湖上,还有另一个蒋寻珠?”    白衫男子脸一红,道:“说来惭愧,在下久不问江湖事,只晓得明月教教主蒋寻珠,不晓得她近日如何了?”    青衫男子微微颔首,道:“这明月教已被君子剑苏毓给尽数摧毁,多亏苏公子高义,混入明月教,成了蒋寻珠的护卫,哄得这妖女的信任,不然要摧毁这明月教,还要些时日。”    白衫男子道:“那蒋寻珠为何会与这紫衣侯扯上关系?听说紫衣侯性情暴戾,不近女色。”    “听说紫衣侯有鞭笞人的癖好,指不定便是妖女勾引紫衣侯不成,反受其害。江湖上倒是猜测颇多,不过,个中详情怕是只有牵涉其中的人才知晓。”    灰衫男子忽道:“你们说,那妖女会不会去参加三月后榕城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帷帽下的那双平静的眼眸忽然泛起波澜,蒋寻珠弯起嘴角,她正愁着怎么找到那人呢。    那日宋司命去得匆匆,倒是忘了告诉她这具身子还能活多久,思及此,蒋寻珠轻轻地拨了拨手腕上的低光荷珠,从这低光荷珠的色泽来看,她在这位面可待三年。    在这三年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那人。    按宋司命所说,她需见着与原主心愿有关的那一人,才会知晓原主的心愿。    若是她去了武林大会,原主的仇人们想必也都在那里等着她,找到与原主心愿有关的那人,想必便不是难事。    不过,她总觉着原主的心愿与苏毓有关,若是魏衡所说的苏毓拿原主换了那素心丸一事为真。    见天色将暮,而几人又换了话题,蒋寻珠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拿起桌上的剑便出了茶楼。    抱着剑在街上走了一会儿,长街上忽燃起灯火一簇簇,明月清风,苍茫的夜色配着这一盏盏灯火,显得很是动人。    蒋寻珠不由地愣了愣,她在天庭多年,上一个位面又总是待在城市里,倒是许久未曾见过这人间的灯会了。    眼前的场景让蒋寻珠忽想起了昆吾山的悬崖下的那一片蔓金苔,她和昆吾山的山主青蕖上仙在悬崖边上喝酒时,青蕖上仙曾说过一段话。    “夜凉如水,坐在悬崖边的树下吹着风,透过横斜的树枝洒落的月光和悬崖底下点点的萤火,倒是能纾解几分梦醒后的怅惘。”    青蕖上仙与郁离上仙之间倒是有一段故事,只是,时至今日,蒋寻珠仍难以体会青蕖上仙口中所说的喜欢究竟是何物。    她莞尔一笑,随后又抱着剑大步往客栈而去。    身后传来一阵议论声。    “是楚家的马车,车上的人想必便是楚姑娘和君子剑苏毓……”    “他们再过半年便要成亲了,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她转过头去,却见一辆马车正向她而来。    在马车从蒋寻珠身边驶过的时候,一双白玉般的手掀开车帘,向马车外的人投来了一瞥。    眉如弯柳,眼似新月,蒋寻珠想,若她猜得不错,这容貌姣好的女子便应是楚瑜了。    璧人么?魏衡说的那一句话又在耳边响起,这苏毓与原主之间的纠缠还未可知,蒋寻珠莞尔一笑,这“璧人”二字还待考究。    风吹起,掀起帷帽的一角,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苏毓和楚瑜所坐的马车上,无人窥见藏在这帷幕之下的这一朵娇艳的红梅。    在掀起的车帘里,蒋寻珠看见了另一人,他眉眼如春风,眼角带笑意,却让蒋寻珠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往事如潮水灌入这具身子,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儿,蒋寻珠才转身回客栈。    推开房门,蒋寻珠刚摘下帷帽,便见一道剑光扑面而来。    伴着这道剑光一同来的,还有一道厉喝。    “妖女,受死罢。”    以帷帽为兵刃,蒋寻珠一个灵巧的闪身,躲过了这道剑光,随后她一个移形换影,站到了这人的身后。    “你动作慢了。”    绑住黑衣人后,蒋寻珠扯下这黑衣人的面巾,面巾之下却是一张稚嫩的脸。    这少年唇红齿白,瞧着十七八岁的年纪。    从少年的武功来看,少年瞧着并不像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刺客,倒像是一名意气少年。    蒋寻珠眉眼盈盈地道:“你为何要杀我?”    那人身子一僵,紧闭着眼,道:“魔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我堂堂青玉剑客宋翎,是不会被你的美色所惑的,你杀了我罢。”    原来这少年唤宋翎,还是青玉剑客,不过,这青玉剑客的名头倒像是自封的。    蒋寻珠笑了一声,道:“我可曾对你做过恶?”    “别啰嗦,要动手就麻利一些,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不会喜欢本姑娘?”    “打死我也不会被你的美色所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就不叫青玉剑客,叫蒋家小狗……”    见宋翎神色笃定,蒋寻珠忽生出几分戏弄这少年的心思。    “很好,”蒋寻珠转身,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随后把纸放到宋翎面前,好让他看个真切,“既如此,签这张契约,于你想必也不是难事。    只见上面写着:青玉剑客宋翎在此发誓,若是日后喜欢上蒋寻珠,此生便不再以青玉剑客的名号行走江湖,改名号蒋家小狗。    “本姑娘倒盼你没有食言的一日。”    宋翎抬眸,却见她如窗外泠泠月光,无声处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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