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之不及,索性不躲。来势汹汹的是块肉脯,碰到她嘴唇那刻,力道变得轻柔无比,古怪地停留了几秒蓦地滑落。
柳其华摸了摸嘴唇,莫名有种被调戏地感觉。恨恨地望去,青衫客早已踪迹全无。
秀儿踱到她身边,盯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耳语道:“我是不是快有师公了?”
柳其华脸上一热,轻啐了口。
“什么师公?小孩子家家的,想太多不利于成长。”
斜了她一眼,忽有所感,戏谑着。
“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莫不是小妮子春心动矣。”
秀儿小脸突地红了,扭捏着叫道:“师父......别说那么难听么。”
“李锦绣!你果然有事!快说,是谁?”
柳其华没料到自己一语中的。
“他叫楚材。每天都在楼下喝茶品曲的。那天我自己回家,路上碰到几个登徒子,是他帮我解的围。所以......就认识了。”
“什么?是不是楼下那个书呆子?”
柳其华吃惊之余,还有些酸酸的。她和秀儿名为师徒,情如姐妹。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她?
对这个人她依稀有点印象。已过而立之年,外表儒雅,谈吐不俗。只是不知家有几口?主事何人?田有几亩?可否成亲?
若干个问题在她脑海中闪过。想得正起劲,楼下有人唤她。
柳其华不用看就知道是小桃。
小桃是爹娘派来催她回家的。她顾不上再细问秀儿,临走前丢下句。
“等明天有空,好好审你。”
乖乖地坐轿回府,柳其华少不得向爹娘请安奉茶。用膳时顺便把拒婚一事向二老禀明。
“灼灼啊,娘的乖女儿。你迟早要嫁人的,才学什么的不能当饭吃。不如找个知冷知热、知根知底的好。”
柳夫人心情很矛盾,语气十分犹疑。
“我看盖承业那孩子还不错,实在不行凑合一下......唉。”
柳老爷摸着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家大郎年纪还小,不急,不急。”
“呸!好好的小娘子非要叫大郎。都快二十了,还不急呢?我女儿将来嫁不到合意的人,或有半点不开心,就是你这老东西害的!”
柳夫人怒了。
柳老爷火气也不小,筷子扔到一旁。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凭我家大郎的人才样貌,那些平庸俗物哪能相配?随便嫁了,岂不是委屈了大郎!”
“到时候我招赘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好侍奉爹爹和娘亲。怎么样?”
柳其华连忙打圆场。
老两口同时“哼”了声,互瞪着,谁也不肯示弱。
柳其华哭笑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卖萌装天真扮可爱通通用上了,终于各自安抚成功。
服侍二老吃完晚饭,简单洗漱完毕,回到房里已是掌灯时分。
小桃知她喜静,点烛燃香,备好茶果,乖觉地退下。
柳其华发了会愣,回想着作画前摸到青衫客面庞的手感,仍觉古怪。
她前世学医,对人体构造很熟悉。
颅骨复原虽然不是她的专业,但感兴趣的时候也研究过。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那人在脸上动了什么手脚。
他身手那么好,江湖上应该很有名。想必对手不少,因此不想暴露行藏吗?
想到写在桌上的“戌”字,柳其华心有点乱。
她平复心情的最佳方法是音乐。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练习一种乐器。按顺序排,今天应该是古筝。
其实这首《春江花月夜》,她更想用琵琶弹。
一曲将罢,隐有箫声来和。不待她停弦细听,箫声渐响,已近在院中。
音色清亮婉转,幽远空灵,细腻柔美,动人心弦。
曲调与她弹奏的半点不差,简直是《春江花月夜》的箫版。
柳其华玩心骤起。指法忽变,调子转成《沧海一声笑》。
箫声顿了下,以慢半息的节奏继续和。
柳其华心喜之余,暗自吃惊。
她前世学习过多种乐器,演奏方面颇有造诣。重生以来勤练不辍,无论技法和境界均有提高。一直未逢敌手,今夜甚是意外。
箫声渐有反客为主之势。
柳其华忙收摄心神,端正了态度。调随心出,不拘成曲。
一时间,箫和古筝意境各臻极致,不分轩轾。
柳其华兴尽罢弹,起身叹道:“你赢了。”
窗外,有人哈哈大笑,回道:“未分胜负,你没输,我何谈赢?”
柳其华傲然道:“对我来说,没赢就是输。”
“我也是。”
说话的声音比箫声半点不差,一样的悦耳动听。
柳其华打开窗子,果不其然对上那双让她萦怀于心的眼睛。
月色皎洁,院中树影婆娑,花香摇曳,青衫客倚在窗边,静静地看她。
“有门不走,翻墙进来的?”
她俏皮地问。
青衫客昂着头,更正道:“逾。”
柳其华白了他一眼,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差别和隐意。
“哪个都不是君子所为哦?”
“那又怎样?”
青衫客说完,抓过柳其华手腕稍一用力。
柳其华只觉眼前景物骤变,等她缓过神来,人已被青衫客搂在怀里。
他身法飘逸如神,如蹑虚空,超凡出群。
终于,两人停在树梢之上。她定定地看着青衫客。对方亦出神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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