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司空见惯一般,宴会上又恢复了热闹,所有人仿佛都忘记了当朝门下省侍中施杰的这场闹剧,该喝酒的继续喝酒,该献礼的继续献礼。几个大臣喝酒到了兴头,登上了台子与舞女们跳起舞来,那滑稽的模样,引得皇帝一阵大笑。

杨显边喝酒边压低声音训斥儿子:“二郎,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儿把杨家都拖下水了。以后你再敢胡来,我杨家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杨济倒是显得很轻松,笑着回道:“父亲,这不是没出什么大事儿嘛。这里说话不方便,待回到家中孩儿再向您好好解释我的用意。”

“住口!你真是不知好歹,先下春风头,你很得意是不是。”如果不是在宫廷宴会之上,杨显大概就会重罚这个任性的二儿子了。

这边杨家父子低声议论,那边皇帝赵广就看到了。他故意高举金杯朝杨显道:“郑国公在议论什么为难的事儿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啊?”

“臣不敢。”杨显与儿子四人连忙站了起来,将酒杯高举过头,陪笑道:“臣哪里敢议论什么事儿呢,只不过的确有一件大胆的事儿难以开口。”

“哦?”赵广拿起酒杯,慢慢走下来,走到杨显一家人身边,戏谑道:“郑国公也想告诉朕,若是朕迁了都,大齐就完了吗?”

“臣不敢,无论陛下想做什么,臣一家人都会支持到底。”杨显鞠了一个躬,故作犹豫地开口:“只是一想到新的一年来了,我便为三个不长进的儿子担心不已。”

赵广好奇道:“谁不知道你杨显的三个儿子各个是少年英雄,尤其是这个杨二郎,方才还英勇地把朕的银剑打落了呢。有如此优秀的儿子,你还需担心什么?”

“臣担心的是儿子们的婚事。”

赵广笑道:“郑国公是在说笑话吗,你家三个儿子还愁娶不到出众风流的小姐不成?”

“这倒不是,只是……”杨显解释道:“二郎与司徒将军之女司徒娑伽已有婚约,五月将完婚,的确了了我一桩心事。只是大郎前些年年少丧妻,至今未再娶,三郎也快到了成婚的年纪,眼光却高得很,让我和他们母亲都发了愁。”

“原来是这么小的事情。”赵广的目光扫过杨显身后三个少年身上,最后定格在杨济这里。他是皇帝最理想的女婿,可杨显的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赵广再怎么样也不能应拆了他的因缘,得罪司徒与杨两个重臣之家。

皇帝手臂一挥,指着凝香殿那边道:“大郎和三郎看上了哪家小姐,朕做主赐婚便是了。”

杨显一听,跪了下来,杨家三个儿子不明所以,但也都跟着父亲一齐跪下。

“大郎死过发妻,不能让陛下赐婚。臣斗胆,为三郎杨泽求一门亲事,又不知如何向陛下开口。”

仍坐在二楼的赵明慧的目光一直跟皇帝走到杨家父子那头,然后就再也离不开杨济身上了。她似乎看到杨济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连忙红着脸低下了头。

赵广也看到了杨济向赵明慧轻轻瞟过去的那一眼,他似乎明白杨显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仍是说道:“郑国公这不都已经开口了吗,干脆就把话说完,朕绝不怪罪。”

杨显回道:“臣想为三郎,求陛下赐一位公主。”

赵广步步逼近:“那郑国公是想求哪位公主呢?”

杨显又鞠一躬,与皇帝对视,小心却又坚决道:“康宁公主。求陛下将康宁公主下嫁三子杨泽。”

“你好大胆子!”赵广本想将最心爱的女儿嫁给杨济,一来是觉得女儿嫁给杨二郎一定会幸福,二来也能巩固杨家的忠心,可现在二郎已经有了婚约,所以他必须考虑其他拉拢杨家的方法了。杨泽是不错的人选,只不过他比明慧小了一岁,否则不用杨显来提,他也会主动把女儿下嫁。

这个关头,杨显竟主动提出来了,皇帝既不愿马上答应,又不能立刻拒绝,两人便僵持在那里。

倒是杨泽觉得非常意外,小声埋怨道:“父亲……”还没说出话,就被大郎杨淩示意他闭嘴了。

正是尴尬的时候,突然听见王冲从正殿后气喘喘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呼道:“陛下,大喜事啊,大喜事啊,陛下!”

他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酒杯,朝他看过来。

赵广仿佛抓到一个挣脱困境的稻草一般,连忙问道:“什么事那么急匆匆的?还不快细说有什么大喜之事!”

“是,是,陛下……”王冲吞了一口口水,开心地说道:“九觞湖的水突然全化了,国师说此乃开春吉兆,预示大齐的厄运将全部化开,恭喜陛下,贺喜大齐!”

九觞湖是赵广让工匠在后花园开凿的整个长安城最大的胡,湖下据说是九条活水,让这个湖有了生机,赵明慧说这个湖的水仿佛有酒香味,便取名叫做九觞湖。

往年九觞湖十一月结冰,三月初才会化开,今年竟然在正月初一就全化了。

听到王冲如此祝贺,所有人都一齐朝皇帝大呼:“恭喜陛下,贺喜大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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