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就来了,李致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俘虏,按官军惯例,一般是全部就地斩杀,可这是一千多条人命啊……

李致远看了现在的一些捷报、塘报,随处可见“杀贼数千”这样的字眼,基本没有见过怎么处理俘虏的。

考虑再三,又想了想那些被强绑至城楼上克制火炮的数十可怜女子,他还是咬牙吩咐道:“按惯例处理吧……”

于是给吕大器的报捷信上有了这么一句:“十一月十八日晨,趁贼军不备,突袭安福县城,擒伪参将齐盘、伪知县胡知云,斩一千九百余人,夺马一百三十,弓矢数千,遂复安福。”

在安福县停留半日,稍作休整,留下千余士兵暂留安福以待上面派人接收,李致远将俘获的两名伪官随军带着,再次率军出征,直扑袁州而去。

十一月廿十日清晨,李致远率大军抵至袁州城南十五里外的桐树山中。

此地是个山谷,极易隐藏踪迹。

而再往北走三里,就是谷口,出了谷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地。

直至袁州城下,再无遮拦。

于是李致远暂时将大军隐匿在山中,开始打听消息、分析情报。

前不久,吕大器已经派兵往袁州东北边的上高、万载二县,而袁州西边的萍乡也已在前几日被左良玉派兵收复。

如今只有贼军重兵驻守的袁州城及东边四十里的分宜县还在贼军手中,贼军已经被团团包围在了这两座城池。

虽说袁州城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张献忠也极为看重此地,因为这是他进军江西的门户。

但是张献忠既要分兵把守目前他在湖广所占领的各个城池,又要与左良玉的大军在岳阳等地轮番大战,兵力实在有些不足。

是以袁州城虽重要,但毕竟只是张献忠进取江西的一个门户,大不了他不进江西了。

所以,据之前官军探马回报,袁州城现在最多只有八千守军,而分宜县最多二千守军。

现在贼军跑是没地方跑了,要么投降,要么死战到底。

从表面上来看,光是南边一路的李致远就有万余兵,再加上东西两边左良玉、吕大器的兵,是贼军的数倍。

贼军很难守得住,投降的概率很大,李致远率先进攻,说不准还能捞个头功。

但李致远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在未搞清敌我准确消息之前,他绝不贸然行动。

以他派探马抵近袁州城探听回来的情报看,袁州城守将名为张其在。

而袁州是军事战略重镇,张献忠派遣的守将能是一般人么?

据回来的人说,袁州城现在已经封城了,根本没法混进城打探消息,他们也只是从附近的村子里打听到守将姓名。

另外还听说左良玉派了个姓马的总兵官率大军杀来了,所以现在袁州城才会如此严阵以待。

至于其他,则是一概不知。

于是李致远又严刑拷问那两名伪官,得知这个张其在原本是楚王府里的一名募兵官。

因为过错被打了一顿,于是就悄悄渡江投奔了张献忠,把武昌的城防情况全部泄露出去。

致使后来武昌城被张献忠攻陷,楚王一脉尽数惨死。

以张其在所犯下的罪过,朝廷就是将其凌迟处死也不足为奇,这么一来,他哪还有一丝投降的可能性。

所以李致远断定此人是要鱼死网破,要打硬仗了。

至于那个姓马的总兵官,李致远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南明汉阳王马进忠。

此人在崇祯初年为盗贼,别号“混十万”,流窜于陕、豫、楚边境,后来兵败,投降于左良玉,为朝廷屡立战功。

弘光元年,左良玉东下时突然病死,其子左梦庚带领部下十万明军投降满清,但是只有马进忠和王允成两人不从,率领部下逃走。

后来马进忠在湖北向清军伪降,清军南下之后,他把清军责令他运载的南征大炮丢弃在江中,然后率兵西上湖南岳州。

马进忠一直效忠南明,忠于民族,坚决抵抗满清直至病死,算是为民族复兴事业做出了贡献,也对的起他名字里的这个“忠”字了。

若是此人领兵前来攻打袁州,还是值得联络一下,分享情报、约定共同出击,一定比李致远单独行动要好得多。

可现在问题是李致远根本不知道马进忠等另外几路官军目前兵至何处、兵马多少、何人领军。

对袁州城的具体情况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以李致远这一万新成之师,若就这么贸贸然地单独围城进攻,估计很难有什么好结果。

李致远召集主要带兵长官,先分析了目前的态势,再表示他打算亲自绕道去袁州北边联络副总兵马进忠。

众人纷纷上前劝阻,认为此举太过危险,若非去不可,他们愿意代替李致远去。

李致远却执意要亲自走一趟,“你们不了解马进忠此人,他虽说是忠于朝廷、坚决剿贼的。”

“但他早年是在陕、豫、楚几省做过“草头王”的匪首,心高气傲,嚣张惯了。”

“现在是左良玉手下的副总兵,左良玉的部队是什么德性,你们还不知道?”

“就你们几个无官无职的挂名将军说得动他?我怕你们连他的军营都进不去!”

“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可咱们现在无论敌军友军,都是两眼一抹黑,带这一万新兵去攻城,不是找死吗?”

“你们不用再说了,此事我已经决定了,这一趟是非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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