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王江的搀扶下,王海站在门前目送刘谟、许靖二人离开。待他们走远,王海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他那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一面顿着脚,一面不停的咳嗽。

王江见状忙将父亲扶到屋内坐下,劝道:“爹,你的身体都这样了,干嘛还要答应他,推了便是。治水修堤免不了一阵操劳,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王海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用力按住自己的胸脯,片刻后咳嗽方才平复下来。

“我王家世代相传水利之道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治理水患!”王海教导儿子道:“你记住生在我王家,这辈子注定要跟水打交道。如果能死在水里,方不负我王家祖宗,未尝不是死得其所。”

王江虽然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他实在是担心父亲的身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作为儿子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当年,王海还在平水掾任上时,为了能赶在汛期前把汝河堤坝修好,愣是六天六夜没合眼。王江当时才十三岁不到,到现在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汝堤竣工的那一天,前一刻还满带笑容的父亲,刚一转身,“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可把王江吓了一跳。

王江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死,是父亲一手把他带大。结发妻子死后,王海一直也没有动过续弦的念头,因此一直以来都是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好不容易熬到年龄到了,王海三年前从平水掾任上离了职。王江想着终于能让父亲过几天清闲日子,好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可他的身体却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真的不想父亲因此太过操劳而导致病情加重,于是说道:“爹,儿子从小也跟你学了不少水利之道,不如明天让我代你去陈乡。我保证把陈乡的地势水情查探清楚,丝毫不差的画在图纸上给你带回来,你看怎么样?”

王海虽知儿子是一片孝心,但他担任平水掾多年,治理了不少水患,深知曾祖父留下的“治水必躬亲”这句话不只是随便写写而已。

“治水之道,首在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因此治水者必须对水道地势了如指掌,明天我定要亲自去才行。”王海语重心长道:“时辰不早了,你快去码头当值吧,莫要耽搁了今日的漕运。”

王江拗不过父亲,只好暂时打消了劝他的念头,但他心里还是不想父亲应了刘谟的请托。

待王江走后,王海又饮了一杯酒。不多时,他又开始咳嗽起来,刚开始咳嗽还很轻微,慢慢地他越咳越厉害,不得不把头仰靠在椅背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拿起手绢擦着嘴唇,洁白的手绢上随即染了一片鲜血,于是他不得不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进屋内休息。

翌日清晨,刘谟便早早地架着一辆马车在王海府前等候。

接了王海后,一行人便往陈乡而去。考虑到王海上了年纪,因此刘谟一路上驾车速度都放得很慢,约莫到了中午时分方到得成安亭。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