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乡道一路往东,一个时辰后方到得陈乡。

驻马望去,干净的天空中,白云飘飘,树木葱郁;侧耳倾听,又闻鸟鸣不断。

这样一副美丽的乡间景色,第一时间浮上刘谟脑海的画面就是:前边田陌相连,绿油油的麦田,里有黄牛耕种,后有农人扶犁,田边就是村落,一排农家小屋,三两孩童嬉戏其间。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绵延几里的田地尽是荒芜,地里浸满了水,远远望去宛如一片洪泽,田边路沿见不着一个人,陈乡十个乡亭竟然空了八个。

一直到了地势较高的成安亭、万寿亭两亭才看见有几十户人家冒着炊烟,进了亭竟还有亭长、求盗二人来盘查,一如常时,这倒是大出刘谟所料。

“我是本亭亭长陈全,敢问三位从何处来?到我成安亭有何事?”亭长一头白发,儒雅的模样颇像个读书人,应是亭内德高望重的长辈。

刘谟行礼道:“在下刘谟刘子略,是县里新来的县丞,听说陈乡百姓外出逃难者甚重,我特来查看一番。”

老亭长听是本县县丞,忙领三人进亭舍歇息。

众人坐定,刘谟问道:“老亭长,我来时一路所见,汝阳县到还算是富庶之县,其余几个乡外出逃难者皆是少数,不知我们陈乡为何十亭空了八亭?百姓逃难者有这么多人?”

老亭长陈全叹了口气,道:“刘县丞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们陈乡有三千多人,是汝阳县最大的乡亭,可前年夏天一连一个月的大雨,河水暴涨,小洪河在五口坡决了口子,陈乡地势地,水全都灌进来了,一直到现在水也没退!”

“庄稼全都没了,一场大水都淹没了!”亭卒也插话道:“一年的收成全没了,饿死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原来是洪灾。”刘谟道:“县府没人管吗?按说地方官应有赈灾之责。”

陈全、求盗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半晌不语。

刘谟看二人表情,心道:“看来上届领导不行啊!身为地方父母官,治下遭了洪灾,两年了竟然都不管。”

“陈乡乡啬夫何在?”刘谟问道:“一路走来,怎么不曾见他?”

陈全听此咬牙切齿道:“说起来此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这个有秩叫孙区,是郡里派下来的,前年洪水一发,人家早就跑的没影了,估计在郡治平舆享福呢!”

“岂有此理!”刘谟怒道:“此人身为有秩,竟敢如此!我回去一定向郡守奏劾此人!”

汉代地方治理实行乡亭之制,县以下置乡,乡以下置亭,亭以下置里。乡是地方行政基层组织,凡是徭役的分担,赋税的缴纳,驿递的差次等等,都是以乡为基层计算单位。

十亭为一乡,乡设立三老、啬夫、游缴等职。这些都是以宗族为核心的人民自治组织。

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相当于后世的乡长;游徼则徼循禁贼盗,管一乡治安。有秩,职通啬夫,但是是由郡所署,秩百石,掌一乡人。啬夫则是由县所置,县令可直接任免。

其中乡老的地位比较特殊,汉高祖二年,令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率众为善者,置为三老,每乡一人。再选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县令、丞、尉向其求教,共商政事。

刘谟与陈全聊了一个多时辰,详细了解了陈乡的情况以及决口的位置。听他说,现在整个陈乡九成的田地都还泡在水里,只有万寿亭、成安亭两亭因为地势高,情况好点,现在还有三百余人留在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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