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乃人本固有,情乃人之常有。”然若风的话如“魔音入耳”,听在酒娘耳里却又不是她所认为的令人生烦,“不是许久不曾见,只是姑娘已将情放在心里罢了。”
与他对话,酒娘头一次地未有回话,与他越接触,她就越发觉得这个“木头”取悦人的本事倒不少,想来必定虏获了不少姑娘的芳心,要不然他怎么能做为朝廷状元,为百姓谋福祉呢,她对他也并非真的一丝都不知。
“不知姑娘唤若风前来有何要事,姑娘,姑娘......”然若风连声唤了几声,酒娘才回过神来。
她竟然走了神,索性反应及时,她发现一件事,自与这木头的几番对话,这木头唤她的不是“小姐”便是“姑娘”。他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店里的无论是打杂的伙役还是酒肉之客,皆称她为“夫人”,这是她酒娘的规矩,宇夜那小子怎么会没和他说清楚。既将她带来此处,便应明白她的规矩。
“姑娘?许久未有人唤过我这二字了,酒娘,我的名字。”
酒娘笑笑,没有人能破坏她的规矩,即便是当今的圣上,也不能有这个例外,更何况是当朝状元——然若风呢!
然若风一愣,也是,他怎么能不知道这样的规矩呢,只不过这“姑娘”叫顺嘴了,想改也难改,他顺着她的话道:“如此,便真的要改口了,”他转念一想,“九娘,是排行第九?”
酒娘哑口无言,也罢,叫错也理所当然,“酒娘,不是九娘,酒,忘忧酒的酒。”
瞧他愣神的样子,她真怀疑他是真懂还是假懂,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见他仍不动摇,她怒从心来,“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他似已回神,才道,“不知夫人找若风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感情她与他说了半天的话,全是白说,只听他又道,“若风有一事不解。”
“说!”
“这‘夫人’二字从何而来。”
他是第一人问她,除却幽冥帝君等知情外,从未有人问过她,仿若那已成了本应理所当然的称呼。她知这六界生灵是如何传她的;无非是未嫁人的孤鬼想嫁人想疯了,偏要外人称她一声夫人,真不知她是谁的夫人;亦或是莫停留的酒娘有个怪癖,一声夫人才能逗得她满意。
可知,她原本也是一个有夫君之人,“瞧见我这挽成妇人髻的发了吗,我可是一位有夫君的人哦。”
她犹豫了半天,才道:“不知有句话当不当讲?”
“直说便是,有何当不当讲。”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往事成追忆,一切心中留。若风再怎么像夫人的故人,也只似是故人来,现实与虚幻总要分开,直视前方路,一杯忘忧酒虽能忘忧,可无法忘本,从来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自欺欺人又怎样,我就爱自欺欺人。”猛喝一口酒,不料却呛到了喉咙,咳得她差点将心肺都吐了出来。她就不该让他说话,说的话太真,她不爱听,她就爱沉浸在一切虚幻中。
她的夫君虽已去,可她从不曾忘,是以一身素白衣,时刻提醒自己不该忘记,作为一名女子便是嫁了人,一辈子不管为人为鬼,都须为夫君守贞节。更何况,她的夫君乃她最爱之人。
她不得不说他是个眼尖的人,世上爱穿白衣的人并非只她一人,就像他,总听人道当朝状元然若风总是一身白衣,看的他人总以为他要乘风而去,羽化成仙,再比如说那宇夜,无知的小王爷,也时不时地着一身白衣,怎他就瞧出了她着了一身丧服。
“夫人......可还好。”
“有事又如何,无事又怎样,总归是要不了人命。”
然若风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了出来:“喝酒伤身,还是少喝为妙。”
这是她与他的第二次见面,他却实在地劝了她两回,“你可知你与我那故人究竟有何差别吗,”她望着他,又道,“他从不会劝我少饮酒,这是你与他的差别,单是这一点,我就能清晰地将你与他区别开来。”
“您能如此想,便也再好不过。”
酒娘未再多说,她没有告知他一点的是她的故人从不劝她少饮酒,皆是因为她以往从不饮酒。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他归去,她随他一道入得地府吧。
“似是故人来,似是故人来,故人何时来,故人又何时归......”仿似陷入了魔障,,酒娘重复着那不尽相同的几句话。酒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猛然想起屋内还有另一人的存在,她抬头,哪还有然若风的身影,怒气止不住上涌,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竟也不和她打声招呼。她这个主人以诚待他,他居然忽视!
适才酒杯摔碎后的声音,提醒了她一件事,她的白玉酒杯,天大的事!她特地派人在莫停留门口堵截然若风,只要他一出现,便要将他请进屋内,向他讨要白玉杯。可是方才她只顾着沉浸在她的故人回忆中,貌似他好像问了她什么,她未仔细听,真是悔极了!
不管他有没有走远,也不管他还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她不顾一切,朝门口大叫了声:“然若风,我的杯子!”
恐怕这十里开外的人都听到了酒娘的叫喊声,冷静片刻,她又冷不防地道了句:“我的故人,你可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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