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部相,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围观部众中有几个酋帅看向诰升爰的眼神变得犹豫和怀疑起来,他们大着胆子朝正说得义愤填膺的刘曜问道:“你是说中部都尉诰升爰故意勾结盗匪抢劫财货,想要引得晋人攻击我们匈奴吗?这怎么可能呢?大陵的六千余落也是匈奴人,他这样做不等于也害了自己吗?”
“你是北部孤山氏家族的人吧?不错,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刘曜笑着朝问话的人点了点头,紧接着大声回答道:“可你们难道忘了,他诰升爰是什么来历?他是虚连题氏的子孙,是匈奴单于的后代,是当前我们匈奴部落里尊贵的右贤王!在晋人的眼里,匈奴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唯有他虚连题氏是晋人用来奴役我匈奴的一把尖刀。”
“大家可以想想,羌渠为什么会被立为单于,因为汉人需要他率领我们匈奴人去打鲜卑人;于夫罗为什么会被立为单于,因为他们想要我们匈奴骑兵去替他们争夺天下;呼厨泉为什么会被立为单于,因为曹操想借他的手把亲密得像铁板一样的匈奴分割成零碎的五部。”
刘曜声色俱厉地怒吼道:“这一次,如果并州因为财货被劫而攻击匈奴,诰升爰难道不会成为晋人扶立的下一任匈奴单于?有了这个单于,他们就可以挑动我们内乱,然后再以平乱为由,肆无忌惮地踏破我们的毡帐,污辱我们的妻女,屠灭我们的亲族!”
“放屁!放屁!放屁!”诰升爰怒不可遏地大声吼叫起来,沧桑的老脸在愤懑和惶急的双重作用下灰白得就像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僵尸:“我诰升爰执掌大陵数十年,无时无刻不在为城中大小匈奴子民的性命和尊严而殚精竭虑。诰升爰人品如何,中部六千余落部众人人有目共睹。你刘曜一介黄口小儿,凭着几个不知根底的盗贼和几句荒诞可笑的煽动就想要置我于死地,当真是其行可恨,其心当诛!”
诰升爰在愤然怒斥刘曜的同时,一颗心也在往冰冷的绝望之渊中坠落:他知道刘渊会以这次护送财货的借口前来骚扰大陵,也为此做出了自认为必要的警戒和准备。按照他之前的判断,刘曜等人这次舍水路而走大陵,其目的无非是仗着刘渊的威势羞辱一下自己,从而打击中部各族对虚连题氏的忠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强行带走青狼旗。为此,他不惜从左贤王刘宣手中夺过五月祭祀的资格,就是想借着观礼诸部落的压力,倚仗茏城大祭的庄重和青狼旗的神圣来打掉刘渊伸向自己的爪子。
但他这次完全低估了刘渊的阴险和刘曜的狠辣,他们处心积虑地抓捕了一些拦路抢劫的盗贼,并把他们威胁成大陵意图谋害匈奴人的帮凶,不仅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己费尽心机的安排,而且还无中生有地煽动了观礼诸部落对自己的疑心,更借机在本来就日益黯淡的虚连题荣光上狠狠踩下了一脚。
“你的意思是我刘曜在污蔑你啰?”这个比草原上的狐狸还要狡诈的匈奴左部相打算在小胜的基础上继续扩大战果,他朝已然开始喧闹和躁动的诸部部众扫了一样,用手中的长弓拍了拍一辆囚车上结实的木柱,冷笑道:“从薛公岭到谒泉山,总共六波盗匪,捕得一十二人,三辆囚车每辆四人,全数在此。诸位如果不信,可以自去拷问,若有一人说刘曜有存心污蔑诰升爰之所为,我刘曜自愿束手向中部都尉以死谢罪。”
“我说老诰升爰啊,你真勾结盗匪去劫了东嬴公的财货?”须卜孤淳一张丑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他咬着牙轻轻朝身边气得发颤的中部都尉说道:“你要真做下了这事,我今晚就要把青扶罗带走,否则那么娇滴滴一个小美女,因受了你的连累,就要被刘渊收到帐下做个侍寝的女奴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