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次日,是元宵节。
夏言麻木地起床,草草收拾了一下,去了她爹娘的房门口。
门扉紧闭,她的手伸到半空,不知是敲好,还是不敲好。
夏言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里面布满血丝,因着睡眠不足,她整个人也有些懵懵的。
就在她的手终于落下的时候,门开了。
夏夫人鬓发整洁,一袭天青色夹袄,素雅极了。
除了眸子有些红肿,与往日并无不同。
“阿言,娘要出去一趟,元宵你自己煮着吃吧。”
夏夫人的声音沙哑至极,好似粗粝的石子与地面摩擦一般。
“娘……”夏言十分担心她娘的状态。
“我没事,你爹……不能一直在外面。”
她的话说得有些奇怪,夏言却是听懂了。
“那娘,您早去早回。”
夏夫人点点头,慢慢往外走去,背影挺直又略显孤寂。
直到夏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夏言方踏入她爹娘的房间。
夏老爹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也换好了一身新衣服,一件和她娘身上那件夹袄一般颜色的长袍。
簇新簇新的,针脚细密,做工细致。
除了面色十分苍白,床上的夏老爹与睡着了别无二致。
夏言强忍心中悲痛,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跪在那儿,轻轻靠在了夏老爹身上。
“爹……”
只这一字之后,她的喉头仿佛被哽住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脑海里,都是这些年来,和夏老爹之间的点点滴滴。
如今,高威县的县太爷已经换了人,夏言却并未报官。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想自己为她爹报仇。
那些人如果是冲小兮去的,就意味着不是一般人。
而一个小地方的县太爷,未必有能力惩治他们。
再说,谁又知道,这新来的县太爷会不会和原来的白奉先一样?
至于柳大人,还是原来那句话,他是阳鸣县县太爷,而这件事,并未发生在他的辖区。
夏言垂下眸子,拉着夏老爹冰凉的大手,喃喃道:“爹,你会不会怪我?”
夏老爹讲礼法,若他在世,未必会同意夏言这么做。
夏言心里不禁在想,如果自己这般做法,能把爹爹气得活过来,她就算做得再出格些都是肯的。
须臾她低头苦笑,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但即便如此,她的想法也不会变。
“爹,阿言发誓,一定将那些人尽数诛灭,为您报仇!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夏言红肿的眸子里闪过从没有过的疯狂之色,她从没有如此恨过谁,但她现在,恨不得将那些害了夏老爹性命的人剥皮抽筋,即使这样,亦难消她心头之恨!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夏言擦了擦眼泪,她知道,是夏夫人回来了。
而随着夏夫人而来的,还有几个人,他们抬着的,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夏言握了握拳头,起身出门相迎。
再不甘愿,她也不得不接受夏老爹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
眼下最重要的,是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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