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心口如被塞进一团烂泥想呕,他本想乞求柳旺给自己一点时间,一年也好半载也好,只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就好。但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脑袋一阵阵发晕,一只尖爪子在脑袋里翻搅他脑汁子,肚子里也有一只尖爪在活生生的把他心肝脾肺绞着。
不过他最擅长忍痛,只要忍过这一口气就好了,他绝对不会在除了小枝之外的任何人面前示弱。
白七爷的信已经过来了,要珍宝阁安排李春速来南泉。珍宝阁很惊诧,又暗暗后悔,应该要把那个少年留在铺子里过冬的,随便找个角落都可以安置他。可谁又知道白七爷这样看重一个乡下男孩子呢。珍宝阁派出的伙计到处去找李春,他并不难找,很快几个有头脸的伙计就在花石县到州府的路上接到了状态几近疯魔的李春。
小枝,他高烧得混沌的脑海里只有她的名字是唯一的清晰。小枝,我们分开也没关系,终有一天我要带着山一样高的金子回来找你,不管你是什么情况,我一定会重新找到你。
小枝,我求你只要保重自己,我不在乎你爹娘把你嫁给别人,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一定就有办法重新得到你,到我们重新见面时,就再也不分开了。
不说这边李春悄然的离开。只说柳旺满怀抑郁的转回后面,一家人也已经起来,柳条早就忍不住了,她昨晚被特意安排早睡,但家里那么大的动静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怯生生的问:“爹,你为什么要把姐姐她关起来?”她听到姐姐犯了大错不禁哭了,一个劲的为姐姐求情。
李妈也在一边求着:“那房子里没铺盖,这一晚上大姑娘只怕冻出病来。”
柳旺强撑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大家哀求得差不多时他才哼一声,把钥匙丢在桌子上。李妈忙不迭捡起就奔去耳房,开了门看见柳枝果然因为高烧已经在地上缩成一团。
李妈叫着大姑娘上去扶她,一看眼泪就下来了。柳旺昨晚那一掌掴得极重,柳枝细白的皮肉禁不住,半边脸肿起,鼻血干涸成棕褐色,剥落成细小的纹路,乍一看好像她脸上长了可怕的斑纹一样。李妈抹着泪愤愤说:“这哪里是父女啊,这是前世的仇人对头啊。”
李氏乌青着一双眼、蜡黄着脸儿:“你真下得了手,枝儿难道不是你的骨血?总之是我不好,没得精力掌家又没管教好孩儿,耽误了她。”
柳枝病势汹汹,每天尽是昏睡,浑身滚烫,身上潮红,牙关咬得紧紧的,喂药要用勺子撬开才能灌进去。李妈掐她人中掐出寸长指甲印才翻开眼睛看一眼,茫茫然又闭上。柳大夫也没更好方法,只叮嘱了每天按时服药,多看顾点,尽量发散。
柳条吓得哇哇的哭,以为姐姐活不了了。柳枝一倒这个家里竟然瞬间混乱,锅碗瓢盆转眼堆起,李妈没时间买菜,每天草草应付了事,柳条还小,李氏只知道流泪,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柳旺在皂角树下团团转着,他忽而抬头望空长叹,忽而低头唏嘘。想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悄然一丝懊悔,柳旺没曾想过有一日会对自己孩子下重手,还是个女孩儿,还不止打了她一次。他一直想着做一个慈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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