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翌日,我着衮冕御太极殿,为慈寿、长乐二宫太后上徽号。

群臣朝见后,我登上华盖玉辇,率领三公九卿至太后座前,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成退出,重临太极殿,接受文武百官拜贺之礼。

当我回到太极殿时,皇后自凤仪宫出,至两宫太后前,奉上枣、栗及肉脯等,行叩拜大礼。

这一番行礼与受礼的闹动要持续到午后,我登车前往太皇太后宫里,礼迎皇后回凤仪宫。

即便尚宫尚仪不去禀奏大婚之夕我和皇后的口角,可是当太皇太后看见今晨容颜憔悴的皇后,大致也能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甫入徽音殿,只见太皇太后面容峻厉,皇后笔挺地跪在殿中,低头一语不发。

我略站了一站,便迈步入殿,轻撩衣摆跪在皇后身侧。

“臣,大婚之喜,恭至太皇太后座前,谢劬劳之恩!”

我行三叩首之礼,而后略瞥一眼皇后,问道:“不知皇后为何长跪于此?可是有触忤之处,以致太皇太后动怒?”

“皇后昨夕言行无状、触犯天子,老身已代为训诫,皇后现下已是痛悔难言了。”

我扭头看向皇后,刑蕙祯将脸撇向另一侧,哪里有丝毫悔恨的神情!

我忍下冷笑,立即恭顺回道:“皇后初离母家,思念家人,因此才会言行无状。还望太皇太后体恤皇后,勿加责怪。臣,代皇后,向太皇太后谢罪了。”

言毕,再次叩首,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见刑蕙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懵懂于昨夜和今日的我,为何会判若两人!

触及她不染纤尘的明眸,我忙遮下眼帘,不忍直视。言不由衷、心口不一,才是在这宫里生存的技巧。可惜现在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皇太后点头微笑:“皇帝既如此说,老身便不再责怪皇后了。不过皇帝也有错处,周美人也好,六宫妃嫔也好,她们都只是皇帝的妾妃!真正可以同皇帝比肩而立的,只有皇后!周美人诞下皇长子又如何?不过是庶子罢了,中宫之子才是可以继承大统的嫡子!”

我双手交握,掩于袖中,此时手指紧紧绞缠,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悦。

“皇帝,皇后,你们都记住老身这句话了?”太皇太后的语气,已是不怒自威。

我和皇后再次叩首:“恭聆太皇太后训示。”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似乎在观察我和皇后。我俯伏下去的同时,感到如炬目光射在身上。

良久,太皇太后复又言笑晏晏:“去吧,去长乐宫向皇太后行礼吧。”

无论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还是在长乐宫向母后行礼时,我都始终面色和悦,对皇后礼敬有加,这种姿态,一直持续到凤仪宫。

刚刚走下辇车,我便不再理会皇后,径直转身直向东厢,在我的身后,刑蕙祯欲言又止。

馎饦为我卸下衮冕的时候,小声劝道:“主君今晚若不留宿丽正殿,似有不妥。”

我撇撇唇角:“朕只不过来此更衣,又没说不去丽正殿!”

我换上常服,悄无声息地走进丽正殿。刑蕙祯身着朱红襦裙,静静地坐在室内一隅,独向壁角,寂然不动。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以至于我已走至身旁,她依旧未觉。

“皇后?”我轻声唤她。

刑蕙祯没想到我会去而复返,她站起身,错愕不语。

“今日挨了太皇太后的训示,皇后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我促狭地看着她,抽抽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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