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澄金的阳光洒在宴息室一角的大熏炉上。熏炉顶上,踏在龟背上仙鹤的翅膀染上一层流光溢彩,庭院里满带轻暖花香的柔风吹来,那仙鹤乘着秋风振翅欲飞。

窦夫人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来回摆弄着新得的珐琅玉如意。杏黄、朱红、深褚顺着勾边的金丝填出一幅兰桂飘香的吉祥图案,寓意的是子孙飞黄腾达。

宴息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杜红菱和窦夫人随侍的婢女都被赶到宴息厅西边的偏屋了。

窦夫人伸手一理发髻上闲散的珠钗,笑道:“如此精巧繁复的做工,也只有仙宝楼了。”

顾柔坐在她对面的锦杌上,面上带着客气疏离的笑容:“夫人过誉,不过是俗物一件,哪里能和窦府的相比呢。拿来给夫人当个玩意,解解闷罢了。”

窦夫人笑着从美人榻上坐起,伸手去抚摸身旁案几上的菊花。那菊花灿若金阳,疏落落几支插在珊瑚红的花斛中,正似这闲散而明媚的秋色。

“姑娘瞧我这秋菊如何?”

顾柔轻轻颔首:“灿若朝霞,自然是好的!”

有仆妇送点心进来,窦夫人看着婢女将点心一点一点摆上桌,淡淡的道:“这花瓶里的花虽然好看,可惜没了根,总归是没有着落的。”

顾柔神色一惊,已经反应过来,道:“夫人说得正是。顾柔谨记夫人教诲。”

窦夫人开心的笑了起来:“顾姑娘说话总是这样滴水不漏吗?”

顾柔眉心微动,避开窦夫人暗中审视的目光:“夫人谬赞了。顾柔笨嘴拙舌,只不过有一说一而已。”

中庭鲜红欲滴的秋海棠开得妖冶多姿,团团簇簇密如赤红的云霞。满树花香顺着和风吹进屋里,萦绕在室内熏人欲醉。

顾柔胃里泛起阵阵厌恶,听到窦夫人说:“听说拿下的陈颂的计策是你出的?”

她强打起精神,回道:“只是提了少许看法,一切还靠窦大人和林大人的斡旋。顾柔并不敢居功!”

窦夫人拈起一块糕点尝了尝,眼睛仍望着顾柔道:“没想到你倒是个谦虚的!”

“对了!”她拍拍手,含了一缕淡薄的微笑:“陈颂在狱中大呼自己是当年宋济谋反案的主谋,是他陷害了宋济。这事儿——顾姑娘怎么看?”

顾柔心头恶寒,有尖利的东西破碎一地,刺得她心尖淌血。她怔怔盯着大熏炉镂空花纹里飘散出来的烟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陈颂承认诬陷宋家军了?——七年来,她筹划了多少个日夜,就是想为宋家翻案。而陈颂,在这个时候居然轻易承认了?窦夫人这是在以此事试探她的底细?窦家已经对她的身份起疑了!

一个诱人的陷阱向她张开血盆大口。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前方等着的便是万丈深渊。顾柔悚然一惊,手心沁出冷汗。她脱口而出:“不!”

窦夫人柳眉蹙起,莫名看着她:“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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